郑玉衡不能不大度,他衣服底下还系着绳结、挂着铃铛,那玩意儿虽然小而隐蔽,也没什么声响,但要是让这坏猫踩一脚,这乐子就大了。
他的脸皮本来就很薄,能磨练到这个份儿上,还多亏了太后娘娘的教诲,只是这已经达到郑玉衡羞耻的极限,他根本想象不了要是这情景被人发现会怎么样……小皇帝就是当场打死他,骂他淫乱,郑玉衡都觉得自己无法反驳。
确实淫乱。他羞愧不已地想着。
为此,小郑太医悄悄地跟她求助:“娘娘把它抱过去吧。”
董灵鹫道:“你不愿抱?”
“不是,只是……”
他还未澄清,御猫见到了董灵鹫,便娇气地伸出爪子蹭她,从郑玉衡的怀里往她身边拱。
小太医松了口气,说:“皑皑还是喜欢您呢。”
董灵鹫微笑不语,看似很温柔和气地伸出手,她的手指从猫咪的身下穿过,擦着郑玉衡衣袍的上方,贴到了温热的地方,缓慢地摩挲过去时,隔着衣衫,还能抚摸出绳结交叠绑出来的痕迹。
郑玉衡陡然呼吸一滞,他按着皑皑的手不由一紧,直到猫咪“嗷呜”地咬住他的手,他才迟钝而狼狈地反应过来,猛地松开手。
他垂下头,不敢去看董灵鹫的脸色,也不敢去看其他人的神情。他的视线只盯着对方的手指,随着她的指节移动而移动,看着她的手覆上来,很短暂地在他身上停留一瞬,既像安慰,又形同惩罚。
董灵鹫抱走了猫,靠着椅背揉搓皑皑毛绒绒的脑壳,搓着它纤薄的耳朵。
此事说起来长,实际上也不过发生了短短几息而已。那头的孟诚刚跟王婉柔眼神交流完,回复道:“儿臣不敢,只是此事必然会引起朝臣沸腾,届时对于母后和盈盈的闲话,定会甚嚣尘上。儿臣是觉得……即便要教盈盈政务,也可以循序渐进。”
“嗯。”董灵鹫对他的回答还算认可,“你说得是,是应该循序渐进。这道懿旨只不过是给他们看看而已。接下来的事,皇帝既要旁观,也要学习。”
孟诚虽然疑惑,但还是应道:“儿臣谨记。”
“好了。”董灵鹫抚摸着皑皑顺滑的脊背皮毛,“你们两个都回去吧,大过年的,老是在哀家这儿熬什么?”
孟诚看了看她身边的郑玉衡,心里又冒上来一点儿不甘心。这回倒不是因为对父母“夫妻情深”的幻想,他已然认清事实了。只是终究他的成长环境、他的身份摆在这里,总觉得别扭,生怕郑玉衡在母后心里的地位爬到他头上去,便带着点警示意味地道:“郑玉衡。”
郑玉衡起身,垂首回话:“臣在。”
孟诚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人平日里倔强执拗,什么皇权什么威势都不怕,恃宠而骄,难以管教,怎么今日如此温顺异常,乖觉至极,连在母后面前,都没诞生丁点儿逾越规矩的迹象。
郑玉衡面对着他,也暗生冷汗。小皇帝平日里凶巴巴的,动不动就大吵大叫、龙颜大怒,愤怒地让他滚——这回怎么反而忍住了,他是真心实意想滚下去啊,这顿饭他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了。
孟诚端详了他一会儿,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便维持着表面功夫,吩咐道:“皇太后的身体总是不大好,平安脉和养身的方子,全托付你一人。幸来今年冬日没有生病,这是你尽心照顾的功劳,这才算是你效命对了方向,皇后前几日也跟朕提过,这是你认真仔细、衣不解带的功劳,朕理应赏你。”
董灵鹫默不作声地蹂躏猫咪耳朵,端庄悠然,假装自己什么恶劣的事都没有做。
郑玉衡慢慢地道:“臣分内之事……能侍奉在娘娘身边,已是平生之幸。”
“不成,”孟诚就看不惯他这一副白莲花的样子,满脸的乖巧温顺、无欲无求,实际上私下里最会嘴硬犯上,他拧了劲儿,非得奖赏郑玉衡不可,“这是朕和皇后的酬谢,你做得好,就当如此。”
郑玉衡轻轻地叹了口气,他这会儿嘴倒是不硬,但别的地方却让董灵鹫弄得精神百倍,若没这张桌子挡着,孟诚一定可高兴了,能赏他一份斩立决尝尝。
董灵鹫适时开口:“再辞不恭,谢恩吧。”
这是董灵鹫给他遮掩,郑玉衡当即顺理成章地跪下谢恩,模样那叫一个温文恭顺。
孟诚很是奇怪地看了他几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妥当,可又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妥当,反而让郑玉衡这么柔和的态度给哄得舒舒服服的,赏赐完了他,这才向董灵鹫告退。
孟诚跟王皇后一走,殿内陪侍的人也随之离去了一大半。瑞雪和月婉都领着人恭送帝后,一旁顿时消停清寂下来。
董灵鹫没动,她怀里的猫眨着眼睛。
郑玉衡也不敢动,一直捱到四周彻底安静下来,他才扯了扯董灵鹫的衣角,抬眼看她。
董灵鹫轻咳一声,垂首道:“好点没有?”
郑玉衡的手路过华服底部的纹绣,搁在她膝盖上,把皑皑挤到一边去,哑着声:“疼……”
“怎么个疼法儿?”她问。
“涨……”他说,“求求您……”
皑皑被挤得不行,尾巴粗粗地炸了一圈儿毛,冲着他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