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远明和任远清就不惯了,抱怨不止。
他们虽然是农家娃。却是娇养长大的。玉米饼子天天吃,却不是这么吃,娘都是把饼炕得热乎乎、酥脆,里面还填了各种馅儿,然后配着鲜美的汤吃的。
杜鹃忙鼓励他们“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两小这才努力啃饼。
杜鹃安抚了表弟表妹。看向散乱林间吃东西的官兵。
昝虚妄一边啃饼子,一边留神打量她。
杜鹃察觉。忽然问他道:“你们谁在我家驻扎的?”
昝虚妄听了一愣,不知她什么意思。
一个官兵见状赶忙应道:“是我等在姑娘家看守的。”
杜鹃又问道:“是不是把我家翻腾一团乱?”
她都不敢问是不是有人在她床上睡。也不用问。
那官兵见她睁着黑亮的眼睛看自己,粉白透红的美丽面颊上,红唇不悦地轻抿,眼花缭乱之际,一颗心不由自主沦陷,结结巴巴道:“没……没有!有……有一点,一点乱!我们不会弄,不是故意的,姑娘别生气……”
杜鹃冷哼一声,瞪了他一眼。
那官兵受不住,慌忙低下头去。
昝虚妄冷冷道:“他们不过是些军汉,平日里粗鲁惯了的,姑娘又何必计较这些小节?本官自认为这几天并不曾扰民……”
杜鹃打断他话,道:“小节?可见你也就这样了,难当大器!他们也都难成大器!为将者统兵,‘智、信、仁、勇、严’缺一不可,细节处才见真章。你领兵打仗怎样我也不知道,就不说了;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在本国执行军务、对待本国百姓尚且如此,还指望他们有什么节操?这样没威严……”
她滔滔不绝,对这些官兵展开一场爱国爱民的生动教育,一方面展示自己的好口才和不俗见解,一方面打击他们信心。
昝虚妄警觉,立即争锋相对地回应。
“人说赵括纸上谈兵,你比他更可笑。你这样的女子,在这山里别说兵了,连汉子也没见过几个,还妄谈什么统兵……”
两人唇枪舌剑地斗起口来,古往今来、天南海北的人事翻出不知多少,众官兵听得聚精会神、忘乎所以。
正至酣畅处,昝虚妄忽然住口,起身喝道:“出发!”
他目光深沉地盯了杜鹃一眼,前所未有的戒备。
杜鹃却对他一笑,道:“怎么,你不服气?”
众官兵刚领会了她的口才,又被这笑容晃花了眼。
他们钦佩地看着她,完全颠覆了她是个村姑的印象;又有在黄家值守的官兵偷偷将她下山后所作所为说给旁人听,彼此都惊诧;加上她又美貌非常,每每对他们灿烂一笑,他们就心跳不止。要么很善意地回笑,要么红脸不敢正视。
见这样,昝虚妄越发面沉如水。
但众官兵感觉却很好,这押解囚犯的行程也变得愉快起来,背任远明和任远清的官兵怕他们腿脚站酸了。还轮换着抱他们,两小也“哥哥长”“哥哥短”地叫他们,亲热非常。
傍晚的时候,他们到达黄蜂岭。
又吃了些东西,昝虚妄就命令过岭。
杜鹃正和任远明兄妹嘀嘀咕咕,闻言道:“这时候来不及过去了。等明早吧。”
昝虚妄却道:“立即过!”
口气斩钉截铁,毫无商量余地。
当下众军便小心地踏上那与绝壁毗邻的羊肠小道。因不能两人并行,大家在山间牵出一条长长的队伍,冯明英和杜鹃在前面,隔了四五个官兵才是任远明兄妹。这是昝虚妄特地排的次序。
杜鹃听了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