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越眯起眼:“在说你的问题,不要祸水东引。”
“我是说真的,大表哥,为了这次宴会,你给她准备了什么鞋子?”
“manolo_blahnik。”
陆斐似乎就在等这句话:“你看,光是一双鞋子就抵你几个月工资——我对现代人的工资状况还是挺了解的。你们诊所的福利简直是‘二十四孝’级别了,妹子。”
“看到价格的时候我也觉得肉疼。”陶夕点头,“非常、非常、非常败家。”
“那是赴宴的规矩。”蓝越抄起胳膊,“要像受过良好教育的绅士和淑女那样得体。”
“主要还是看人的行为吧,我不用穿那双鞋也能很得体啊。”陶夕扁扁嘴,“一堆美女参加世界小姐,结果衣服最华丽的那个得了第一。你是评小姐呢,还是买衣服?”
“歪理。”蓝越说着,顺手探过去揉了揉她的头顶。
陆斐饶有兴味地通过后视镜窥视两人的表情,心情极好地吹了声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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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日落还有一个小时,陆谦收回望向海面的视线,低下头用手指在相框上摩挲。老旧的木框里是泛黄的女子照片。银灰色的头发被海风吹起,他终于叹了口气,缓缓从躺椅上站起身,把照片放回床头。然后他听见敲门声响起——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蓝越,我等了你很久。”他侧身让蓝越进屋,“考虑到你对清芳的感情,我就怕你不能理解我做出的这个决定。”
“我是学心理学的,姑父。”蓝越漫不经心地在椅子上坐下。总统套房的空间足够大,装潢考究精良,即便是一把小小的椅子也是精挑细选。
“也是,也是,”陆谦在他对面坐下,“用你们的学术用语来说,这叫——‘情感替代’?”
蓝越点点头,瞟一眼床头的相框,又问:“您在现在决定再娶,除了这部分原因,是不是还有那层意思?”
“我累了,想把一切交给阿斐……但他又太稚嫩。”陆谦威严却随和的面孔上没有半点表情,“做点事情,难免有个倦怠期,偏偏在这期间他还捅娄子……他一定也找你诉过苦了?”
“道理他都明白,只是他需要时间锤炼。”蓝越露出抱歉的神色,“他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难道你不年轻?”陆谦右手抚上左手背,把玩着指根镶嵌蓝宝石的铂金戒指,“你总是用这种仿佛看破红尘的语气跟我说话。但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吧,情感认知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固有的,人该有的七情六欲你一样逃不过。”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陆谦苍鹰般的眼眸锐利了片刻,很快又恢复一贯的矜贵而不高傲。他端起茶杯,不苟言笑地问:“我想知道你收那个女孩做助理的原因。”
蓝越欲言又止,他组织了一会儿词汇,面露难色:“我只是试图想要弥补什么。”
“只是如此?那你大可以将她留在宁城,然后一个人过来。”
“姑父,不要在现在问我如何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蓝越飞快说道,“对于陶夕,我应该从未产生过爱恋方面的情感。她真的是个小姑娘,和她相处,我总有一种年长她一辈的感觉。然而,我对她充满怜惜,甚至想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拿给她……”他越说越犹豫。
“你不是心理医生吗,怎么自己都搞不清楚。”陆谦生硬地说,随即把杯子放下,缓和了语调,“我不希望你受愧疚误导,错将怜惜误认成爱情。尽管清芳早已不在人世,但是对于你,蓝越,我希望你得到应有的幸福。如果你和一个杀人犯的妹妹纠缠不清,我去阴曹地府也没法向她交代。”
蓝越隐没在阴影中的瞳孔微微起了一丝波澜,分不清是动容还是其他。
“也许你从你接触的那些人嘴里很难听到这种不近人情的话吧。”陆谦微挑眉毛,脸上神色莫辨,“我害怕变得有同情心,那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