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顿时没了脾气,在五斗柜上拿了个搪瓷杯子来,用开水冲洗了一下,将粥倒了大半给她。韵清也不嫌多,拿起来就吃,还将包子拿一个出来塞到他嘴里,这般亲密,他很不习惯,却鬼使神差地享用了。
韵清将粥喝了一半才说:“我吃不下了,还有好多,都倒给你吧!”
他居然也不嫌弃,伸了碗来接。韵清心下欢喜,又逼着他多吃了一个包子。
她还得去学校里,不得不和他告辞,她从包里取出一只护膝来:“你将这个套在病腿上,天气虽热了,早晚还是凉,穿着总会好些。这是我昨天夜里织的,来不及,只做了一只。还有,这些要换洗的衣裳,等我放了学来给你洗,你们男人哪里洗得干净。”
老金哪里承得起这等美人恩:“这位同志,这怎么可以?”
她怕他拒绝,说出难以挽回的话来:“怎么不可以,你替我把那树种活,我替你做些家务,有什么不好,还有,以后叫我名字,我叫韵清。”
他还待要解释,她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来:“我快要迟到了,幸好这里离我们学校不远,等会儿放了学,我就过来,还有,晚饭依旧我那里去吃。”
他心里惊慌的很,有些不满她这样的霸道,却又隐隐地喜欢着这种霸道。这种感觉将她折磨得心神不宁,像做了件坏事,不能与人说的。
那王区长听到了风言风语,大抵说这姓陆的女同志和老金出双入对,俨然夫妻一般。他哪里受得了,想自己仪表堂堂,位高权重,这姓陆的是眼睛瞎了不成,摆着他不要去跟那个吓人的老金混在一起?
他心神不宁,办公室里呆不住,便去老金那里,将老金上下打量个遍,直打量得他浑身不自在。最后他得意地走了,想来他一番对比,重拾了信心。
吴大姐再次被叫来区长办公室,她再次保证,这陆韵清不过是求这老金教她种树,没其他心思,又再次将王区长夸赞一番,直夸得他雄心勃勃才罢休。只是这吴大姐却是心里底气不足,从那区政府出来,便直奔韵清学校里去,她得再次敲打敲打这个陆韵清。
韵清见着她,就知道她为何而为,她也不瞒她:“吴大姐,我也不瞒你,这王区长,我自觉配不上,这老金倒是个可靠的。”
这吴大姐只着将眼珠子瞪出来:“你疯了不是,那可是区长,他正年轻,还有的是高升的机会。”
她才不在乎这些,再好的男人,能比得上当年的徐柏言去,但话却得反着来说:“我也不瞒你,吴大姐,我先前嫁的就是个军官,可是怎么样,还不是弃我不顾?我发过誓的,再不嫁当官的。”
吴大姐拍着大腿,替她惋惜:“那你也不能找老金不是,你看他吓人的。”
她打心眼里烦这吴大姐,却又不能撕破脸去:“我不觉得吓人,相反我倒觉得他踏实,他脸上是有疤,但看久了,也就会习惯的。”
吴大姐只着跪下来求着她:“你真是疯了不成,这两人,就是个瞎子也分得出好坏了,你怎么就钻这牛角尖呢?”
她气急了,这王区长算什么,能跟柏言比吗?她下了决心,要断了他这念想:“我既认准了,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了,麻烦大姐和王区长明说了,我和老金会尽早打报告结婚的。”
这吴大姐惊得一时反应不过来,她深为自己这次举动而后悔,这王区长那里,要教她怎么交待,要是怪罪到她,可又怎么办。她想了半天,只能将这事全推在陆韵清头上去,谁让她不识抬举了。
王区长听了吴大姐一番阵述,气得暴跳如雷,他就不明白了,这女人的脑袋瓜是什么做的,想她也不过是个嫁过人的弃妇,自己这么低声下气,她却不识抬举,他怎么能不生气。
他气不过,想看看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原因,竟选了那丑八怪而不选他,他那天起了个早,逮着送早饭来的陆韵清:“我说,陆同志,你这眼睛有毛病啊!”他本想了更刻薄的话来,可是见到她,却立马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