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的语气太笃定,好像已经预料到整个事件的结局,顾岩廷定定的看着她,问:“你凭什么有如此自信?难道你认识那些匪徒?”
“奴婢久居深闺,当然不可能认识那些匪徒,”宋挽否认,而后说,“但奴婢被发配到黎州的时候无意中听到过一个辛秘,黎州境内有许多山匪作乱,百姓苦不堪言却求助无门,原因是越王赵黎暗中与这些山匪有往来,越王行事向来嚣张跋扈,已经被他吃进去的犒赏,再要他吐出来,几乎不可能。”
宋挽生得漂亮,一双杏眸清凉明润,不管什么时候都给人一种纯良无害的感觉,像软乎乎的食草小动物,叫人忍不住想怜惜亲近,这会儿那双眼睛却难得的迸射出锋锐的冷芒。
像是嵌着宝石的匕首,不仅昂贵漂亮,还能见血封喉。
顾岩廷停下摩挲的动作,胸口有些发热。
尽管很不想承认,身体的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
他喜欢宋挽,尤其是她耍心机谋算着什么的时候,连头发丝都对他充满了诱惑。
喉结滚了滚,顾岩廷没有克制自己的欲念,命令宋挽:“过来。”
宋挽又朝他走了两步,顾岩廷放下圣旨,抓起宋挽还红着的手腕轻轻摩挲,问:“从去曹府参加生辰宴开始,你的目的就是这个?”
顾岩廷问得很含糊,宋挽看着他的眼睛说:“大人立下奇功,陛下却只封了大人一个闲职,京中很多人都在背后看大人的笑话,大人心里憋屈,奴婢看着也不好受,便斗胆试着为大人尽一份力,如今终于要成了,这才敢告诉大人。”
这些话都是真的,所以宋挽可以坦荡荡的看着顾岩廷的眼睛。
但她说的并不是全部的真相。
她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杀了赵黎,并不是为了让顾岩廷有机会立功高升。
顾岩廷并不知道宋挽心中所想,他虽然没有全然相信宋挽的说辞,但见宋挽如此坦荡,也信了七成。
抓着宋挽的手磨了一会儿,顾岩廷终于问:“昨日出门,除了楚若琪,你还见了谁?”
昨晚在气头上,他才说不想知道,这会儿气消了,还是想要问个明白。
听到这个问题,宋挽不可避免地想到昨晚的事,眼睑垂下,如实说:“奴婢先见了曹夫人,而后又遇到了卫阳侯世子。”
顾岩廷停下动作,圈着宋挽的手加重了些力道,宋挽继续说:“奴婢之前收了曹夫人的银子,如今驸马出了事,曹夫人心急如焚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找奴婢消解郁闷,不过曹夫人还有理智,并没有如何为难奴婢,奴婢出门后便遇到了卫阳侯世子。”
“世子知道奴婢要与楚小姐一同出门,一直暗中跟着我们,后来见曹夫人叫走奴婢,担心奴婢会出事才跟来的,奴婢与世子发生了些口角,世子情绪失控,抓红了奴婢的手腕,奴婢回来的路上也是因为这个才哭的,奴婢怕大人误会,大人问起的时候便下意识地撒了谎。”
顾岩廷已经确定宋挽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听到两人还纠缠不清心里还是不爽,冷声问:“他不是待你极好么,为何还会与你发生口角?”
宋挽眼睫颤了颤,不想复述昨日说过的话,只说:“因为奴婢出口中伤了世子殿下。”
顾岩廷还想继续追问,宋挽突然抬头看着他。
宋挽的眼睛红得厉害,泪水就在眼眶打转,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顾岩廷突然就张不开嘴了。
宋挽柔柔的哀求:“奴婢已经是大人的人了,自当斩断前缘一心一意侍奉大人,但奴婢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不能说翻脸就翻脸,请大人给奴婢一点时间,奴婢一定能干干净净的了断过去,再不让大人心烦。”
宋挽说完,眼睛一眨,豆大的泪珠便滚了出来。
顾岩廷的脸色瞬间变得沉郁,不管宋挽是真的难过还是故意装柔弱,这么当着他的面,一次又一次的为别的男人哭,他不仅不会心软心疼,还很想拿刀砍点什么。
“哭什么?我是限制你的自由不让你出门还是给你下了什么降头让你再也记不起之前的人和事了?”
宋挽摇头,顾岩廷想到昨晚的事,抬起宋挽的下巴看着她雾蒙蒙的眼睛问:“为昨晚的事感到委屈?”
宋挽咬唇,算是默认。
顾岩廷的眼睛危险的眯起,胸口怒气翻涌,不自觉要出口伤人,宋挽怯怯地说:“奴婢没觉得伺候大人委屈,只是大人怀疑奴婢在外面做了什么苟且之事,让奴婢觉得有些伤心罢了,不过经过这一夜,奴婢也想明白了,本就是奴婢一开始不知廉耻给大人下了药,在大人眼里奴婢只是个鲜廉寡耻的妓子,大人会这般想奴婢也很正常。”
宋挽这话说得很是自轻自贱,顾岩廷的怒气消了一半,仍是冷着脸,沉声问:“若不是你不肯说实话,我怎会用这种方法求证?”
宋挽惨然一笑,说:“所以一切都是奴婢咎由自取自找的,是奴婢活该。”
顾岩廷:“……”
顾岩廷被宋挽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连一根手指都没动她,她就委屈得好像挨了打骂,若他真做了什么,她是不是又要像上次那样病得要死不活的给他看?
她是吃准了他越来越拿她没办法对吧?
顾岩廷气得不行,见又一滴泪珠从宋挽脸颊划过,脑袋一热,低头在宋挽软嘟嘟的腮帮子上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