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皱了皱眉,又问道:“那宫婢跟在宸妃身边两年多,你就不怕春芽生出感情,背叛了你?”
贞贵妃被问得有些不耐烦了,冷着声道:“春芽的父母兄妹都在本宫手里——她进宫为婢便是为了给她病重的爹换钱抓药,本宫随便拿了些人参草药吊住了她爹的性命,她感激本宫还来不及,怎会背叛?”
“若她胆敢背叛,本宫就杀了她全家!”
这一次,住持总算没话说了。只是不由得胆寒,后宫中的女人真是可怕!
思及至此,他不禁同情起了顾休休,幸好他跟贞贵妃是盟友,而非敌手,不然倒霉的人就要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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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放斋,那久居佛堂不曾露面的津渡王子,高僧佛子,竟是突然出现在了斋坊中。
士族女郎们顾不得吃饭了,皆是一脸欣喜地朝着津渡涌去。
彼时,顾休休正在与顾月一同用斋饭,听见远处的骚动,她扬起眸子望了一眼,似是打趣道:“阿姐,津渡王子好受女郎们欢喜。”
“不过是斯文败类,有什么可欢喜的……”顾月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手中的筷子用了几分力,戳下去的时候震得盛菜的盘子都在响。
顾休休吃吃笑了两声:“阿姐,你再用些力气,这菜盘子就要四分五裂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凑近了些:“阿姐将尺素琵琶还回去了?”
“……还了。”
“那阿姐可有提醒他,苗疆王病危是假的事情?”
顾月抬起头:“有什么可提醒的,他本就知道……我早就跟你说过,他不是个好人,一肚子坏水。什么高僧佛子,我瞧他像个大尾巴狼。”
提起此事,顾月便一肚子气。她清晨去了津渡所居的佛堂,刚一进去,身旁陪同的僧人就哐当一声倒了地。
旁人都知津渡是苗疆王的第三子,性格温和,天性悲悯心慈,受苗疆百姓的敬重,在北魏亦是被捧至高位,被称作佛子。
其实他是个养蛊高手,放眼苗疆,也只有苗疆皇室里几个长老能与他的蛊术相匹敌。
那突然倒地的僧人,想也知道,定是津渡动了手脚。六年未见,他的容貌却是丝毫未变,还是一如既往的惑人妖冶,皮肤雪白,唇瓣殷红似血,眉心点着朱砂,仿佛绽放在无间地狱中的曼陀沙华。
她本想着为这段感情,认真地做一个结尾。可话没说三句半,他就原形毕露,衣着松散,坦胸露背,半倚在打坐用的蒲团上,笑得妖娆:“花儿,过来抱抱?”
那乳名从他口里叫出来,就沾染上说不尽的暧昧,顾月到底没忍住,将尺素琵琶砸在了他头上。
可他却轻轻松松接住了尺素琵琶,还顺手给她奏了一首求爱曲,微挑的桃花眼中含情,似是带着若有若无的钩子,举手投足皆是无尽的旖旎。
顾月忍着气,将顾休休所说的话重述了一遍,提醒他注意召他回苗疆的使者,还有他那两个不省事的哥哥。
但津渡用那双含情眸,直勾勾看着她,嗓音温柔:“花儿,你在担心我?”
担心个屁!顾月看他毫不吃惊的样子,就知道他早就清楚苗疆王没有病危!
六年时间,让顾月变得稳重成熟,磨砺得像是蚌壳里的珍珠,越发圆润凉泽。而津渡却完全没有变,还是如同六年前她未进宫时那样,亲昵喊着她的乳名,完全没有一点高僧佛子的模样。
要非说哪里变了,那就是津渡的心眼子越来越多了,肚子里的坏水也是与日增长。
顾月想着,便又用筷子狠狠戳了下去,仿佛她要夹得不是菜团子,而是津渡的脑袋。
“……本就知道?”
顾休休怔了一下,想起弹幕中提及顾月与津渡原本的结局——顾月被栽赃陷害,一杯毒酒赐死,而津渡回苗疆复仇,却死在途中,遭人暗杀。
两辈子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的是,这个节骨点上,有人伪装使者以苗疆王病危为由,召津渡回苗疆去。
倘若津渡在顾月没有提醒前,便一早就知道苗疆王病危是假,那原书中的津渡应该也知道才对。
既然如此,津渡为何会被人暗杀,死在回苗疆的途中?
顾月已是不止一次提起津渡,便用一些听起来跟津渡不搭边的词语形容他了。早在顾月入宫前,就说过津渡是披着羊皮的狼,甚至还用上了什么有辱斯文,人面兽心等形容词。
往日顾休休听得似懂非懂,而如今顾月又说津渡早就知道苗疆王病危是
假。她便突然生出一种错觉——自己好像低估了津渡,错将腹黑的恶狼当做了柔顺的绵羊。
倘若推翻世人对津渡的固有印象,按照顾月所说的来推理。
那顾休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原书中的顾月和津渡其实没有死,只不过是津渡为了带顾月离开,便将计就计,咬上了贞贵妃的鱼钩——那杯毒酒没有毒,死也是假死,一切都是金蝉脱壳的障眼法。
毕竟以顾月的性子,若是想带顾月离开,好好劝说,自然是没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