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小情小爱,在顾月眼中,更为重要的是顾家和她疼爱的妹妹。
但倘若借着贞贵妃之手,成功栽赃陷害了顾月与津渡私通,皇帝必定忍不了这顶绿帽子,为了保全颜面,便是一杯毒酒赐给了顾月。
这时候,顾月就是想继续留在北宫,留在北魏也是不成了。她除了死,没有其他的选择。
北魏的宸妃娘娘死了,活下来的就是顾月,是津渡的花儿。
而津渡为了顾月,便也假借敌手,让苗疆的津渡王子‘死’在回苗疆的途中。
顾休休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要真是如此,那津渡真是好心机,好可怕——眼看着心爱的女子嫁作他人妾,却能蛰伏六年未动,寻觅到了离开的机会,不惜两败俱伤,抛弃所拥有的一切,斩断她的所有退路。
不论是哪一点,都非寻常人能做到。
可顾休休又不得不承认,津渡这法子很管用,若不是这样做,大抵顾月会在北宫苦熬到死的那一日,也不会认清自己的心意。
津渡到底有多喜欢顾月呢?
蛰伏六年不动,却为何在此时下了决心带顾月离开?
顾休休想,大概是爱屋及乌。因为原书中的她,亦是在此时定了亲,只不过原书中是跟四皇子定亲而已。
津渡是在等她的婚事定下来,这样即便顾月离开了北魏,她也不会因为顾月的离开,而不得不嫁入北宫,步顾月的旧尘。
那么这次呢?没有了贞贵妃的栽赃陷害,想必津渡也会想破脑袋,要带阿姐离开吧?
顾休休手臂撑着下巴,看着顾月笑了起来:“那阿姐喜欢的是佛子,还是大尾巴狼?”
“……”顾月瞪了她一眼,却毫无威慑力,让她笑得更欢了。
两人说话间,津渡已是缓缓走了过来。
就如同顾月所言,他在外人面前,向来都是无情无欲,无悲无喜的佛子模样,那双含情眸此时化作了悲悯世人的善眸,恍若千峰远峦上的高岭之花,圣洁无瑕,难以触碰。
他还未走近,顾月就已经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脂粉味,不知是从哪个女郎身上蹭出来的气味。
顾月拉着一张脸,用力咀嚼了两下齿间的菜团子,本以为津渡会识趣地走开,谁料津渡却是停在她面前,向她施了一礼:“津渡见过宸妃娘娘。”
她咀嚼的动作停了一瞬,抬起眼皮,冷着看了他一眼:“原是津渡王子来了,快寻一处坐下用膳……哦,津渡王子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洛阳的女郎们都在此处,你好好瞧瞧有无顺眼的,若能两国联姻,圣上定是开怀。”
津渡似笑非笑看着她,道:“津渡身是佛门弟子,早已斩断红尘情丝,多谢宸妃娘娘好意。”
听闻此言,周旁围绕着的未婚女郎们,皆是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其中不乏有那大胆的女郎,鼓足了勇气喊道:“津渡王子,我会等你还俗的那一日!”
是了,再是高僧佛子,津渡毕竟是苗疆王的第三子,总有一日是要还俗成亲生子的。
顾月放下手中的筷子,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就在顾休休以为她的阿姐要跟人干仗时,顾月却掏出了丝帕,不紧不慢擦了擦嘴:“皇上约了本宫去赏秋花,津渡王子慢慢吃。”
津渡:“……”
顾休休:“……”
她看着顾月离开的背影,险些憋出内伤。两个人好像小菜鸡互啄,到最后不知道打翻谁的醋坛子,连空气中都飘着一股酸味。
顾休休忍下笑意,抬起头看向津渡,对着津渡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她朝着顾月走得方向追了过去,但顾月走得实在太快了,待她寻过去,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朱玉跑得气喘吁吁:“女郎,用过午膳要去经文殿后的佛苑,听闻今日蓬元大师会亲自传经诵道,皇上与太后他们都在……”
说着,她眸中不禁染上几分忧色:“您真的要当众揭发贞贵妃?”
顾休休没想到朱玉还惦记着这个,笑了笑:“当然不了。”她转过身,往佛苑走去:“我没事揭发她做什么?”
朱玉愣住:“可是您在经文殿里不是说……”
顾休休道:“我那是说给贞贵妃听的。她大费周折引得我看见肚兜和冰砚,我若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该多失望?”
朱玉迟疑了一下,问道:“女郎的意思是……贞贵妃故意让您觉得她与住持私通?”
顾休休露出赞赏的眼神,轻笑一声:“她大抵是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但她太心急了,在我面前露出的破绽太多,便显得过于刻意。”
从昨日在寮房外撞破贞贵妃的‘奸情’开始,一切都过于巧合。
于温阳公主房间出来后迷路的顾佳茴;在斋坊内提及贞贵妃多年前怀四皇子时,曾在永宁寺小住过的两个妇人;在佛殿誊抄佛经,却莫名不翼而飞的两页经文;因缺失经文成了最后一个上交经文的人,便要去经文殿递交经文,从而在殿内看到了冰砚和肚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