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祁沉笙却没再就着这里继续问下去,转而问道:“他们老家的人怎么说?”
“那边的人,说法上……确有几分意外,”何城东又从随身的文件袋中,抽出了另一只记事本念道:“他们说,程岗与素犀当年是有婚约不错,但更像是临时凑的数,大家都并不作真的。”
“这是什么意思?”汪峦听后,也生了疑惑,还是头一次听说婚约还有临时凑数的。
“是这样的,”何城东对着那打探来的消息,细细地解释了起来:“十几年前,那时候有些地方,人性子还保守些。”
“天锦坊的人去周边搜罗纺织的女工,不少家户瞧着他们给的银钱动心,但又不肯让未嫁人的闺女就那么出去做工……所以就想出了那么个折中的法子,谁家的女儿想要出去做工,就要先定下人家,好框住她们的心思。”
这么一说,汪峦与祁沉笙便也明白了,何城东继续说着:“那时候素犀想来云川,正巧同村的程岗已经在卢记干了两年伙计了。素犀爹娘一合计,便想着有程岗这么个人照顾着,他们也能更放心些。”
但当时两个年轻人却不那么想,他们虽说也算是同村里从小玩到大的,但对彼此都没有那个意思。
但素犀家里却放话,若是她不定亲,就不放她出去了。
“闹到最后,素犀姑娘与家里也算是各让一步妥协了,她与程岗定亲,但并不摆酒请人,只当是两家人口头上约下了。”
祁沉笙轻挑起一缕汪峦,略长了几分的头发,这倒是能说得通后来素犀为什么会与姚继沣生情了,这姑娘怕是当初根本未将婚约当真。
“可既是如此,她后来又为什么非要离开?”汪峦沉思着低声自语,转而又想到了姚家身上,“莫不是被姚家什么人逼走的?”
祁沉笙闻言看向他,其实汪峦的猜测也并非没什么道理:“姚家人确实都守旧些,前几年姚老夫人还在时,更是如此。”
汪峦顺势继续想了下去:“更何况姚家当年既然送姚继沣外出留洋,便定对他寄予厚望……怕是绝不肯让他去娶一个织娘的。”
听汪峦这般说着,祁沉笙的目光却不知落在他身上多久了,汪峦似乎也察觉到了,便转身回头望向他,带着些许询问的意思:“怎么了?”
“我在想,”祁沉笙隐去了后面的话,从昨日乍听姚继沣与素犀的事开始,汪峦头一样便想到了姚家的压力。
“是不是当年,九哥也时常会想这些。”
这话说得似乎没头没尾,可汪峦却是听懂了,他雀眸低垂片刻,却又故作淡然望向祁沉笙笑了笑:“祁二少未免想的太多了。”
“若是按当年……你们祁家找上来,还说不准是谁离不了谁呢。”
祁沉笙也跟着笑了下,俯身闻着汪峦发间的檀香,灰眸微合:“是,当年是我离不了九哥,如今也是--”
汪峦没有再说话,祁沉笙按在他肩上的力道与温度,始终传达着安心的意味。
当年……他何止担心过这些。
不过,现在大约也早已不重要了吧。
何城东立在一边,看着自窗外而来的夕阳余光下,那一坐一立的两人。
起先因为听着城中传言,而生出的不满,在此刻终于慢慢消散了。说到底,祁二少是自己追随的领导,而这位汪先生便是再如何,也是祁二少自己的选择,他又何必多那个心思呢。
但--何城东看着手中的本子,该做的正事还是要做的,老板沉迷男色,重担还是要他们这些底下人扛,
“咳咳,二少爷,我们还查到一些事。”于是何城东心一横,大着胆子清清嗓子,试探着做出提醒,倒是成功地又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那位做纸扎的赵瞎子,还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太困了,半夜两点爬起来写文,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