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百里徒他们没事,我微微松了口气,镖局虽然没了,但好在我的那帮出生入死的兄弟还在。我想了想,道:“前辈,不知你能否带我的那帮弟兄们前来与我相见?”
百里徒与我关系非同一般,他能领着何云他们来昆仑派寻我,我心里自是高兴,不过他性情刚烈,如果任他们那些人在昆仑山下这么胡闹下去的话,万一惹怒了火心道长他们,只怕会生出无端祸事。
江顺拿起我的酒碗,起身去到酒缸边盛了两碗酒,坐回时又把碗递了过来,道:“顾小友对不住了,这个忙恐怕我帮不上。”
我接过碗,道:“为什么?在下只是想与我的镖师们见一面,没有违反刑罚台的规矩吧?”
江顺摇了摇头,道:“刑罚台倒没有不允外人来探的规矩,这是本空大师和天一道长特地吩咐的。听少白道人说,如今炼制蜮毒解药在即,本空大师已下令,任何人等不得擅自出入山门,各个上山的入口也都已戒严。”
戒严?我皱了皱眉头。七大门派现如今在西域的势力,较之数月之前是大大不如的。死亡沼泽一战,正道各门派无一例外损伤惨重,而昆仑派本就盘踞西域,当日前往死亡沼泽之前,昆仑派门中尚有不少留守子弟,此际倒可以说现在他们是七大门派在西域最坚实的后盾了。长生堂现在的势力日益做大,也想得到蜮毒解药,本空大师他们也一定清楚当下形势,加上明日便要开坛炼药,一定让他们不敢掉以轻心,现在山门戒严,恐怕是本空大师为了防范长生堂的。
不知道炼制蜮毒解药的时候长生堂会不会来犯,不过就算他们来了,以昆仑山的山势险峻、固若金汤,他们来了也恐怕没什么好的结果。
想到这里,我不由暗自叹了口气。现在的长生堂也真是令人头疼的啊。以往在中原,他们见到正道行伍虽谈不上闻风而逃,但至少没有像现在这样明目张胆的来,以至于好像双方本末倒置,让本空大师他们不得不封锁昆仑派的山门堤防他们了。
我想的头有点疼,放下手里的碗道:“前辈,只是我那帮兄弟是凡夫俗人,若是见不到在下的话,怕是会在昆仑山下一直纠闹下去。”
似猜透了我的心思一样,江顺笑了笑道:“这一点你无需担心,程兄已知晓此事,有他出面,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有程富海出面的话,那也是再好不过了。我心头又是一安。如今局势动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谁都说不好,我当然不想让百里徒他们掺和进来,能躲得开便躲得远远的。我想着,这时江顺又举起碗道:“来,顾小友,喝酒吃肉!”
我拿起碗道:“来,干了。”说罢,我一仰头,将碗里的酒水一饮而尽。
这个江湖实在是险恶,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其中的骇浪惊涛。我低下头,辛辣的酒水灌进肚中,一时也觉不到什么醉意了,只觉喉间带着一阵阵的刺痛。我在心底又默默地盘算着,如果此间事我能安稳度过,以后也一定要远离是非,不再踏入这个让人心惊胆战的地方。
酒过三巡,我和江顺已有了些醉意,私斋火鹅也被我们俩吃了个精光,江顺手里还抓着根骨头,一边敲着碗,嘴里一边哼着怪腔怪调的小曲,也不知道在哼些什么。我喝的已是坐都坐不稳,靠在墙边眼皮直往下坠。
醉吧。但愿一觉醒来,迎来的是个更好的明天。我摇了摇头,心里苦笑着。
※※※
这样靠在墙边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江顺早已离开,石门也已再度被关上,而那口酒缸却还立在石门一侧。
我伸了个懒腰,提气散去了身上残留的酒气。这酒缸里的酒倒不是八仙楼里什么珍藏的好酒,很是普通,但这酒颇有后劲,若是酒量差的人来喝,三五碗便足矣,再多的话,怕是第二天醒来时酒意还会很浓。
酒气散去,我浑身说不出的轻松,刚想起身活动活动腿脚,却在这时,石门外又一次的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本以为是江顺又来为我送饭菜来了,哪知石门一打开,门外却站着七八个人,为首的竟是火心道人和轩神道人,在他们身后立着少白道人和三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程富海和苏卿尧也都来了。
我连忙站起身,朝程富海和苏卿尧行了一礼道:“晚辈顾天,见过程前辈、苏前辈。”
我只是向程富海和苏卿尧行礼,并没有向火心道人他们问好,火心道人倒没怎么在意,他看了看石门口边上的酒缸,有点不经意的笑道:“顾天,你在这里住的倒是雅兴得很呐。”
他这话有点嘲讽的意思,不知道是在说我还是在暗指程富海对我的安排。我站直了,道:“道长,你也来了。”
火心道人笑了笑,道:“顾天,我等将你关在此地想必你心有不甘吧?”
他面上虽带着笑意,我却不敢真的以为他对我是和颜悦色,我道:“道长,在下自知犯了大罪,受此责罚并无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