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许莺莺听到这样的保证还会感动,但现在只觉得悲凉。
顾岩廷并不喜欢她,在他看来,顾夫人的位置只是报答恩情的一个名称,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
许莺莺可以是顾夫人,但不会是顾岩廷放在心里的人。
许莺莺低着头,说:“我知道了。”
宋挽洗完衣服回到宁康苑,刚进院子就被顾岩廷吩咐打热水来。
宋挽打了一盆热水进屋,看见刘氏也在屋里,许莺莺仍衣衫完整的坐在床边,只是眼眶红肿不堪,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泪。
主子的事没有奴才过问的道理,宋挽不敢多看更不敢多问,正要帮许莺莺拧帕子,许莺莺闷闷的说:“不劳宋姑娘,我自己来。”
许是顾岩廷在,刘氏也没像平日那般刁难,宋挽由着许莺莺自己来,本分的立在一边,等许莺莺洗完脸,把热水端出去倒掉。
回来时屋里烛火已灭,宋挽侧耳听了听,一点声音都没有,应该是睡下了。
虽然知道许莺莺晚上不会再用热水,宋挽还是在门外守了一夜,免得第二日刘氏发难。
第二日卯时过,顾岩廷和往常一样起床,一出门就见宋挽靠着柱子站着,小鸡啄米似的一下接一下的点着脑袋,眼看要摔倒。
顾岩廷下意识的朝宋挽走了两步,刚想伸手把她接住,耳边冷不丁响起许莺莺的声音:“那你喜欢宋挽吗?”
顾岩廷抿唇,伸出去的手收回。
他是不太愿意碰许莺莺,但绝不是因为宋挽。
宋挽没有摔倒,一个激灵醒过来,看见顾岩廷顶着雾蒙蒙的天色,黑着一张脸站在自己面前,吓了一跳,连声说:“奴婢知罪,奴婢不该犯困,大人可是要热水洗漱?”
“不必。”
冷冰冰的丢下这两个字,顾岩廷离开宁康苑。
宋挽去厨房准备热水,不多时许莺莺醒了,见宋挽眸底布着血丝,柔柔道:“昨晚辛苦宋姑娘值夜了,上午没什么事,宋姑娘吃了饭好好睡一觉吧。”
“夫人,奴婢不累……”
宋挽可不敢睡,正要推辞,刘氏一脸憔悴的走进来,没好气道:“让你睡就赶紧去睡,强撑着给谁使苦肉计呢?”
“……”
不知道刘氏又是哪里不痛快,宋挽乖乖退下去睡觉。
一觉睡到午后,睁眼看到照进屋里金灿灿的太阳和桌上的饭菜,宋挽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刘氏竟然没让夏桃叫她起床准备午饭,而且还给她留了饭菜。
虽然饭菜已经冷透,宋挽也还是觉得刘氏中邪了。
没敢吃那碗饭,宋挽简单梳洗了下,跟许莺莺报备后,出了廷尉府,准备去那日那位老者说的地下赌坊。
虽然顾岩廷说了太后寿礼的事不用旁人操心,她也想看看宋清风到底在赌坊给她留了什么东西。
宋挽这些年一直循规蹈矩,从来没去过赌坊,一路问了好些人才找到赌坊的位置。
说是地下赌坊,但赌坊并没有建在地下,而是在东市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
赌坊占地面积颇大,一共有两层,门外有四个穿粗布短打的彪形大汉守着,天气热,四人皆露着膀子,手里拿着长棍,凶神恶煞的提防有人在赌坊闹事。
赌坊大门倒是只用半截灰白的布挡着,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宋挽在街角看了许久都没勇气走进去。
书店的老者只说东西在赌坊,宋挽不用凭证也能拿到,却没说要去找谁拿,进出赌坊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若是生出什么事端,宋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处理。
宋挽在街角犹豫了半个多时辰也没下定决心,离她没多远的茶棚里,顾岩廷和巡夜司的两个衙差也坐了半个多时辰。
这两人是顾岩廷提拔的亲信,他们是两兄弟,哥哥叫吴勤,弟弟叫吴易,喝了一肚子茶水,跑了三四趟茅房,吴勤忍不住问:“大人,这位姑娘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了,要不属下叫个人去问问她到底要做什么?”
顾岩廷抬眸横了吴勤一眼,吴易在他头上拍了一下,道:“大人一直教导我们遇事要沉住气,你怎么就是记不住?”
吴勤被揍了也不敢还手,继续喝茶等待,约莫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宋挽终于鼓足勇气走进赌坊。
顾岩廷一直盯着宋挽,等宋挽一进赌坊,立刻起身朝赌坊走去,同时命令吴勤吴易:“你们在此等候,若一个时辰之内我没出来,去巡夜司带人过来!”
“……”
大人,这赌坊可是瀚京有名的灰色地带,咱们巡夜司可惹不起啊。
顾岩廷原本是带着吴勤吴易在街上巡守,顺带了解城里的情况,无意中看到宋挽一个人行色匆匆的走在大街上,便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