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认识不少高官子弟。”
“我的老师也不乏高官……”
徐书文叹了口气,“但种大烟这事,你让我怎么好意思和他们提?要是咱们家蒙了不白之冤,我就是跑到开封去跪着,也要求个公道,可咱们家确实罪有应得。罪有应得,你让我拿什么去跪?”
这话一出,徐老太太颤着嘴唇,手上攥着的一双筷子掉了一根。
“你大了。”
“长脾气了,娘……娘管不住你,我回房去了。”
她起身,朝餐室门外走。
徐书文见此,想要拦住徐老太太。但他刚起身,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重新落回了椅子,继续不吭不响的吃饭。
“掌柜的……”
“是真的没法子了吗?”
田慧兰眼圈有点红了,她询问道。
“没法子了。”
“只能等钟科长调任,或者抓住他的把柄……”
“但后者难,咱们也被他抓着把柄。”
徐书文摇头。
一顿饭随着每个人的不快而终结。灰白狐狸跟着离开餐室的徐书文入了书房。书房点着煤油灯,徐书文坐在了他爹坐的椅上。
他看了会时报,又翻看了一会书。但不管是时报,还是书,他一个字都没看下去。他从橱柜里拿出爹的遗物,一根有年代的水烟筒,他认真端详了一刻钟,眼睛就不断的掉下了一颗颗的浊泪,连带着他上颌的胡须也染上了泪痕。
“爹,儿对不起你!”
他更咽道。
以徐宅的家产,足以让他爹舒舒服服的颐养天年。而他爹之所以种大烟,不为别的,为的是他。他跑到开封上了省欧美预备学校。但想要前往欧美留学,费用可不是一丁半点。徐家家里的钱是够,但掏了这个钱,家里就得垮……。
这些事,他娘动了动嘴唇,没说出来。
可他却心地透亮。
灰白狐狸蹲在一旁,望见这幅模样的徐书文,有点诧异。
说实话,它对少爷的感情很复杂。在原时空中,少爷未曾背叛过它,但也没有这个时空中少爷对它足够的好。
它和少爷本来只是小长工和财东少爷的交际。
只是因为它让徐从走上了读书这条路,所以才有了如此复杂的纠葛。
书房门再一次忽的打开了。
灰白狐狸踏在门槛上,走了出去。
“是鬼?”
“又一次的鬼?”
外面的秋风吹来,让人的骨头都为之渗冷了一下。徐书文看到此幕,他浑身一悚,倏地想起了几年前小长工被郑保长关进囚室的那一夜。
那天晚上,他似乎碰到了什么鬼东西。
看也看不到,摸也摸不到。
“这是心里的鬼!”
“子不语怪力乱神。外界哪有什么鬼。”
徐书文攥紧拳头,拍在桌板上。
然而他一套故作壮胆气的行为都做了无用功。门外秋风劲力大的出奇,它席卷了不知从哪里来的落叶,汇聚成一堆,在书房里打着旋,持久不退。紧接着,旋风卷离书架上的一些丛书,一起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