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朝云与尤春山二人和柳青河只有一面之缘,并不了解这样一个天狱之主的秉性,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在入秋的风里,安静地听着二人的对话。
少年站在伞下,想了想,看着身前大猿轻声说道:“狱主大人也是有话要说?”
柳青河一甩袖袍,转过身来,背靠着护栏,笑着说道:“人间哪有这么多话要说,难道你听着陛下与宋应新的还有我当初的唠叨,还觉得不够?”
大概已经够了。
所以南岛有些不解地问道:“那大人是?”
柳青河微微笑着,将手伸入了袖子里,似乎是在摸索着什么东西。
“我大概没什么话可说,但有些东西要给你。”
南岛诧异地看着柳青河,却也是明白了为什么柳青河会突然转回了身来的原因——大概便是为了方便从袖子里拿东西。
柳青河拿出来的是两册文书,像是天狱的案卷。
南岛眯起了眼睛,好像明白了什么。
柳青河将第一册案卷交给了南岛。
“这是天狱关于南柯镇某个铁匠的案卷汇总,除此之外,在各地天狱之中,那样一个铁匠的信息都已经销毁,这是人间最后一份,与他有关的东西。”
南岛深吸了一口气,接了过来,轻声说道:“多谢狱主大人。”
柳青河的手里还有一份。
南岛大概清楚那一份是谁的了。
只是柳青河什么也没有说,也没有将它交给南岛,只是将它夹在的指缝里,于是在初秋的第一抹阳光越过那些高高的屋檐落下来的时候,那册案卷从书角处开始燃烧起来,在顷刻之间,便已经烧成了灰烬,什么也没有留下。
南岛神色复杂地看了柳青河很久,最终还是收起了一切情绪,执伞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
柳青河捻着指头,将指间的灰烬捻落下去,而后轻声说道:“你也不要去恨水在瓶,他只是过度忠诚于陛下,忠诚于这片千年后的人间而已。”
南岛并未说什么。
柳青河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微微笑着看向了坐在轮椅里的尤春山,那种很是迷人很是怡人的笑意,让这个东海年轻人很是惶恐。
某处街头有片槐叶飘了过来,正好落在了柳青河捻尽了尘灰的手中,这个天狱之主顺手便将那枚叶子递给了尤春山。
“他日做了剑仙,可不要忘了我这样一个老妖的照拂。”
尤春山很是惊诧地听着这个天狱之主的这句话,他有些不明不白,却还是诚恳地收下了叶子,行了一礼。
“多谢狱主大人。”
余朝云看着二人都与柳青河有了一番交谈,心中倒也有些忐忑起来。
如果狱主大人与自己说着一些不明不白的东西,那自己应该怎么办?
这个背着剑匣的青天道少女有些难安地攥住了道裙的一角。
柳青河的目光最后落向了余朝云,轻声笑了笑,说道:“余朝云?”
余朝云低下头去,恭敬地行了一礼。
“是的,狱主大人。”
柳青河微微一笑。
“你很好看。”
余朝云怔怔地站在那里,抬起头来的时候,那个槐都柳白猿已经在悬街之上慢悠悠地走远了。
青天道少女有些不解地看了许久,最后有些求助一般地看向了南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