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壶桃花酒应该已经喝完了很久了。
张小鱼莫名的生了一些怜意。
其实这个少年,一直都只是小心翼翼地走在人间吧。
握着手里的伞,像是仅有的支柱一般。
“上崖。”
张小鱼的声音没有情绪地落在了溪畔,就像一块石子一样,砸进了水里,而后激起一圈圈的浪花。
南岛像是受惊一样回过头来。
“什么。。。。意思?”
“坐在溪畔,你是没有任何可能去干扰那样一个远在南衣城的故事的,你想贪生也好,不想贪生,不想再借丛心的生命来存续自己也好。走上崖去,你才有选择的权利。”
张小鱼平静地说着。
只是未曾想到,身旁的少年,在听见了这些话之后,却是骤然站了起来,再度拔出了身后的桃花剑。
他面容狰狞,目光里带着愤怒,那柄剑便抵在张小鱼的喉间。
“上崖!所有人都想着让我上崖!好像我从此被困缚在那座高崖之上,你们便可以高枕无忧,夜夜美梦。”
少年的声音很是愤怒,以至于带着一种颤栗在其间。
那也许也像是一种惶恐。
“人间不用再担心,某柄伞被风吹翻,风雪将他们都淹没,是啊,这样真的很好,只需要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一样爬过那三千六百阶剑梯,人间从此太平。”
“呵呵。”
少年的神色渐渐变得冰冷。
“你休想让我揽下这些罪责,张小鱼。”
“世人都畏惧我畏惧我手里的伞,但自从见过风雪之后,我便没有给他们带来过任何风血。而你们呢?人间曾经那样信任你们,他们唤你们为师兄,视你们为人间之希望,燎原之星火。但你们却将星星之火,烧遍了人间!”
张小鱼只是平静地伸手拨开了面前的桃花剑。
“你不用来谴责我,如果我有错,我自己会谴责自己,不是奔走救火之人,便不要跳起来去痛斥别人。王小二那样的人天下多得是,不缺你一个。”
这个白衣剑修转过身去,抬头面朝着那些云崖山巅。
“我说这样的话,无非便是因为你叫过我师兄,我心有不忍而已。听与不听,从来都是你自己的事。”
张小鱼平静地向前,蹚过溪水,站在渐渐垂向人间的暮色,又停了下来,微微侧首。
“对了,南方的故事,也许比你所想的还要残酷一些。”
“杀了丛心,只是斩断了原有的因果命运,彼时你命如浮萍,飘忽不定,人间同样留不住你。”
少年提剑站在溪畔,却是再度怔了一怔。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呵呵。”张小鱼轻声笑着。“不从丛心的命里借生机,你便要从另一个人的身上借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