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阳市第七区,水产街。
又下起了雨。
这应该是一场人工雨,湿滑油腻,像某种由生物体分泌出来的粘液。
徐慎放下兜帽,仰着脸,贪恋着雨水带来的阵阵寒意。
只是这寒意,来的有些迟缓。
夜空中出现一片巨大的身影,那是上层观众的巡视飞艇,它沉重缓慢,仿佛一只觅食的鲸鱼。
水产街的街尾支着一个大排档,灯光暗淡,出售各种水煮食物。
一身黄色雨衣的徐慎坐了下来,“3颗墨鱼球,1杯碱水面。”
听到顾客的需求,大排档里站立的老头立即行动起来,但他的手脚很生涩,像一台强制运行的的报废机械。
老头戴着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双混浊的眼睛,“肖恩,你的食物。”
肖恩?
脑中传来一丝虫子啃噬的酥麻,片刻犹豫之后,徐慎发出了齿轮转动般的声音:“谢谢,周。”
墨鱼球和碱水面都是滚烫的,但徐慎的进食速度很快,他的口腔与食道好像都不受高温的影响。
味觉似乎也有些滞后,等到腹部都开始发热时,墨鱼球和碱水面的滋味才在舌根涌现。
“周。”肖恩掏出一张纸币,“不用找了。”
老头接钱的动作倒是滑溜,“肖恩,愿主保佑你。”
主?
徐慎没有说话,只站起身来,向水产街中心区域走去。
雨势渐大,不过仍旧浇不灭夜幕中水产街的活力。
街道两旁是各色各样的水产店,人行道上摆满了宽大的铁皮箱,装着不同水质的液体和不同品种的鱼。
午夜时分,橱窗内浮华的灯光把过往的人群照映得像一场舞台剧。
“先生,看看吧!上好的淡水鱼!”徐慎走过一个铁皮箱子时,年轻的鱼摊主人开始热情地叫卖起来。
徐慎抬头凝视着鱼摊主人,“淡水鱼?”
铁皮箱内,不断发出液体翻涌的声音,听得出,里面装着很多活物。
一头褐发,眼泡浮肿的鱼摊主人答道:“淡水鱼!护城河的淡水鱼!”
“我来一条,现在就要,现在就杀。”徐慎语气平淡地说道。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像是被人恶作剧般安上了咬合不佳的齿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