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熜解释:“那帮人虽说不成气候,但人数众多,而且还鼓动了一些朝中极为古板的官员,四处煽风点火,说朕坏了太、祖规矩。最重要的是,后宫张太后也站在他们那一边……”
他说得有些憋屈,心中清楚无非就是见自己刚登基,羽翼未丰,内阁又是才重组,虽然重臣在此事上都与他同一立场,可呼声越来越高,大家都想着再捞些好处。
李乘风想了想,开口道:“分利给他们嘛,也不是不行……”看朱厚熜面色大变,刚要站起来反驳又被按了下去,示意对方稍安勿躁,他继续开口道:“不过镜子不可,要换一样。”
在小皇帝不解的目光中,李乘风扔给他一个玻璃小瓶。朱厚熜疑惑,拧开瓶子,只见里面装着油状物,香气扑面而来。“这是……玫瑰纯露吗?好像又不对,感觉更味道更重一点。”
李乘风解释道:“此物名作精油,提取过程与纯露略有不同,效用良多。”自从工厂建起来了,玻璃的制作工艺可以说突飞猛进,大明工匠一点就透,李乘风便借势让他们做了套蒸馏器,打算做精油。
简单跟嘉靖解释了一下,李乘风接着道:“精油不止能单独贩卖,还可研发出许多副产品,但是必须要大量原材料。朝廷收的话未免太过麻烦,左右他们也没事,干脆让他们准备,然后分些红利,那群人拿到钱也就老实了。”
这的确是个办法,可朱厚熜还有些不甘愿:“早晚有一天朕一定让他们连本带利的吐出来!”他恶狠狠道。
默默的为那帮人点蜡,历史上的嘉靖帝记仇可是出了名的,以后他们可有的受了。
此时朱厚熜全权交由定国公徐光祚来负责,由他跟勋贵们交涉。徐光祚是开国功臣徐达的后代,当时去安陆的钦差就有他一个,早在路上朱厚熜就看出来,此人粗中有细,和他先祖一样谨小慎微,朝中之事轻易不掺和,但却威望极高。有了徐光祚从中游说,再加上不少人也看出了精油一物的价值,于是纷纷点头同意。
不得不说,李乘风这次还真算是找对人了,这帮王公贵族关系盘根错节,有的世家甚至比大明立国时间都长。人脉极广,想要的原料很快便源源不断的送过来,即使是国家机器,也没有这么高的效率。
李乘风要这么多的材料,自然是有所打算,精油香水之类的,国内还好,欧洲那边人简直是一刻都离不开。无奈人家这方面也很发达,想要出口竞争,便一定要下大功夫。
是的,从一开始,他就将主意打在出口上。自从那日得知要关闭海上贸易这个消息,李乘风可以说是夜不能寐。相信每一个国人都不愿想起那段惨痛的历史,落后就要挨打,海禁是万万不能开。
因为工具齐全,准备充分,以至于研究进展得十分顺利,不过几个月,该做的香水精油香皂等物便都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户部轻车熟路,很快这些商品便打包上架。
如今明朝的现状是,国穷民穷,只有贪官商人勋贵们富,除去香皂,剩下的两样势必不是寻常百姓能消费的起的。于是根据李乘风的提议,它们的定价普遍较高,可即使如此,每天依旧被抢购一空。
如今众人都赚的盆满钵满,自然是皆大欢喜。不过有人依旧不满意。
慈宁宫内,张太后望着宫外递过来的消息,默不作声,紧握着佛珠的手指尖却已经发白,暗示着其心中已经愤怒到极点。
张鹤龄在屋内来回踱步,烦躁道:“那帮见钱眼开的窝囊废,收了老子那么多礼,结果什么用都没有!”
“他们什么样,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哪有什么信誉可言。罢了罢了,斗了这么久,哀家也乏了,干脆就这样吧。”张太后哑着嗓子。经过这些天,她也明白了朱厚熜不是那么好掌控的人,说不后悔肯定是假,但事已如此,连杨廷和都告老还乡了,她又能怎么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一天天壮大,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皇权吧……张太后幽幽的叹了口气。
张鹤龄连忙道:“阿姐,不能这么算了啊!那小崽子狼心狗肺,忘了当初是靠着谁他才能登上皇位,前段时间拆了宫中的福元寺给身边那小妖精改成道观,甚至都没跟阿姐说一声,谁不知道你最爱礼佛!这才过了多久就敢这样,如果现在不压着他,以后非骑到我们脖子上去!”
“他是皇帝,骑到谁脖子上谁都得忍着,现在朝中清流世家都跟其共进退,哀家一个后宫中人又能说什么?”张太后心灰意冷,其实她本身就不是什么好权之人,弄成现在这样也是周围推动。
可张鹤龄却不是这么想,他虽然有应立新皇之功,可嘉靖对他和他弟弟张延龄却一直不假辞色,看也看得出来小皇帝不喜他们两个。一直以来他兄弟二人张扬跋扈,仇家遍地,倘若一旦失了势,怕是会被人疯狂攻击。现在姐姐还有些权势,若是能鼓动她夺权,那他们张家便可继续高枕无忧。说不定……如果能换个皇帝就好了……
收起心中大逆不道的念头,张鹤龄拼命挤了挤眼泪,不顾自己已至而立的高龄,直接跪倒在姐姐怀里,痛哭道:“姐,我跟延龄这段时间过得辛苦,朝中那帮人胡乱编排我们,要是你都不帮我们,那我俩干脆撞死算了!”
张太后被他哭得心软了,不论多大年纪,张鹤龄张延龄在自己心中永远都是那个需要被人照顾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