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修只是微微点头,没说什么。简柔轻声道:&ldo;殿下当日因擅闯皇宫之罪,不得已才退离京城。但皇上深明大义,深知殿下是被李氏奸妃所陷害,并非有意渺视天家,因此从未想要降罪于殿下。如今天下有难,小女子尚且不忍拥才自专,殿下既有救世之能,难道真的安于偏居一隅,却眼睁睁看着天下黎民百姓陷入战乱么?&rdo;她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一反往日帷帽遮面避不见人的闺阁作风,如今素面朝天,一身朴素,身姿挺直,一双清亮的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直视着谢景修。谢景修看了方相一眼,微微挑唇,没有理会简柔的质问,只是向着方相略一拱手:&ldo;告辞,老大人止步。&rdo;方相原本就要送客,见简柔也未能让谢景修多说一句话,只得按下心中失望,仍旧将人送到门外。简柔看着擦身而过目不斜视的谢景修,微微抿紧薄唇,垂下眼睫。方相见状安慰道:&ldo;睿王殿下本就是心思深沉冷漠之人,简六小姐不必挂怀。&rdo;简柔微微点头,柔声告辞退下。两名幕僚上前道:&ldo;相爷,现在怎么办?我看这谢景修根本是油盐不浸。想要用他去打逆贼,只怕还得另想他法。&rdo;所谓计谋方相回房与幕僚商议,最终讨论出来的结果也只有一个,谢景修摆明了是想看着皇室和誉王逆贼彼此消耗,不管最后是谁赢了,面对谢景修的强横实力,都根本没有一战之力,到时候他便可以轻而易举地谋夺天下。这样明显的形势,稍有头脑的人都能看出来,也知道怎么做是最有利的,更别说是向来深沉精明的谢景修。&ldo;无论是谁站在他的位置上,该如何做才是最有利的,都是显而易见。&rdo;方相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叹息,&ldo;他只要按兵不动就可以夺取宋氏江山,又何必出兵助战,多此一举呢?&rdo;几个幕僚面面相觑。让他们自己站在谢景修的立场上,他们也只会束手旁观,绝不会出手相助任何一方。谢景修如今根本就是立于不败之地。他们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拿什么去说服谢景修出战,代朝廷讨伐逆贼?方相等人为着想要招安谢景修的势力苦恼不已,谢景修却已经悠哉回了无名岛。萧御到码头迎他,两人坐到马车里,萧御便迫不急待地问道:&ldo;可是你说的东风到了?&rdo;谢景修家大业大手握重兵,有意逐鹿天下,却迟迟没有行动,萧御不免替他着急。谢景修却只是微抬着下巴望着窗外,淡淡一笑:&ldo;非也。&rdo;萧御伸手摆正他的脸,没好气地道:&ldo;你够了,装什么高深,看着我说话,把话说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要是想等誉王和皇帝打个结果出来你再动手,可就晚了。&rdo;&ldo;钰儿有何高见?&rdo;谢景修挑了挑眉头。萧御认真道:&ldo;战争最是劳民伤财,那两个人看起来又是半斤对八两,旗鼓相当,还不知道会拉锯到什么时候。快的几年,慢的也许会绵延十几年几十年,百姓哪堪他们如此搓磨到时候这个国家也被他们祸害得不成样子。即便你能轻易坐收渔利,夺了这天下,坐拥一个千疮百孔的江山又有什么意思?况且现在天灾连年,我怀疑是大气侯有变,只怕这天灾短时间内不会过去的。如果国家陷入战乱,又哪有余力对抗天灾。到时候一边是天灾一边是人祸,百姓就真的没有活路了。&rdo;谢景修仔细地打量着他,半晌不语。萧御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看着他道:&ldo;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之见。我是个大夫,不是谋士,眼界有限。你若已有主张,倒不用全听我的。&rdo;谢景修突然轻笑几声,微微一叹,抬手将萧御揽在怀里。&ldo;钰儿眼中看到的是天下百姓,黎民苍生。这还叫眼界有限,天下就没有眼界开阔之人了。&rdo;萧御听得心脏直跳,竟觉得谢景修这几句夸奖比他那些肉麻直白的情话还要动听。谢景修继续叹道:&ldo;可笑那方相爷,一生效忠皇室,空有忠贞正直之名,想要请我出兵,竟然只会以利诱之。在他的眼中,只有宋氏皇室是要誓死追随的主公,又何曾看到过百姓的苦难。&rdo;&ldo;那殿下的意思是?&rdo;萧御问道。谢景修反手轻抚他的面颊,微微一笑:&ldo;十日之后,钰儿自然可以看到本王的东风。&rdo;海境城府衙内,方相收到京城来信,忧心更甚。誉王从西北起兵,一路直逼京城。反军途经数座城池,竟然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有力的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