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急!&ot;
&ot;那就等能歇息的时候再歇吧!&ot;桃子翻过破棉袄,开始补里子,&ot;我做活,你快说往后俺怎么干吧&ot;
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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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孔秀才诡计多,又熟悉情况,比外来的大兵难对付桃花沟他不会放过,眼下你们村的任务,想尽办法,保护好伤号,防备敌人来搜查怎么做,多和杨玉清他们合计&ot;
&ot;你放心,有桃花沟在,就有伤号在!你们的处境最艰难……&ot;桃子还要说些关切的话,突然煞住话头,转向发白的窗纸,心慌地说,&ot;怎么,天亮啦!冬天的夜长啊……唉,怎么鸡也不叫一声啊……&ot;
桃子的怨恨天亮,倒不全是&ot;欢愉嫌夜短&ot;的缘故,因为无论三嫂如何周密谋划,能给这夫妻二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只有半个时辰啊!鸡也没失晓,已经叫过三遍了,本来山村养的鸡就有限,它们又常被禽兽伤害,加之这些天村里的多数雄鸡,也和张老三家的一样,给伤号吃了,打鸣的公鸡极为有限即使有几声鸡叫,桃子和震海,还能分出听觉来管它吗!
桃子把刚刚补好的棉袄递给震海,小菊就来报告,母亲把早饭已经做好了
震海穿着棉袄,低声问:&ot;你还有话没有啦?&ot;
桃子头垂在丈夫宽敞的胸怀前,两手摸扯着他棉袄上的一个挨一个的新补丁,说:&ot;在孔家庄冯先生家里,你没瞅两眼你闺女?&ot;于震海愣了一下,说:&ot;没顾得上她……&ot;
&ot;唉,顾不上瞅两眼,瞅一眼一也好啊!你呀,真是个粗人……&ot;这话是桃子在心里说的,嘴上她一声没出!
然而,桃子她怎么也没想到,她这个粗心的丈夫,现在走上并不算陡的龙泉口的时候两腿重得像坠上了铅,是那样的吃力……&ot;胡说!暴动怎么会失败啦?你们都听信敌人造谣,怕死啦,不敢拼命啦!谁再说失败,他就是奸细、坏蛋!我跟他拼!&ot;二十出头的红扑扑脸膛的结实青年,瞪着愤怒的眼睛,冲着人们,大喊大叫,手中的半截桑木旗杆,狠狠地向下乱戳着他是铁匠刘福的小儿子,武术老师江鸣雁的女儿二妞的爱人刘宝川
宝川的周围,站着蹲着几十个突击大队的战士大家看看几个执行侦察任务回来的队员,又看看宝川,没有说话
这是在丁家庵的小院里队伍约定在这里和到各地打探消息的于震海、刘宝田几个人汇合刘宝田和于震海还不见,其余的都回来了丁赤杰的遗妻、朝鲜人崔素香同公爹丁老成,正在屋里忙活给队伍凑够一顿晚饭……天仍是阴着,铅色的浓云,死死地罩住周围的山峰,云雾是那样低,头上的雁队飞过,也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过了一会儿,一个叫黄千的队员打破沉寂,上前分解道:&ot;宝川同志,可不能诬赖人联络点都叫敌人破坏了,我们到文登城下,亲眼看见的人头,带像的布告,珠子他们真的被杀了!真的,暴动队伍都垮了……&ot;&ot;你浑蛋!&ot;宝川冲到黄千跟前,照他头上一旗杆
黄千眼疾手快,一闪身,旗杆打到腰上他哭着喊道:&ot;就是真的呀!不信问他们……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哑巴啦……&ot;
&ot;谁说失败谁是奸细,枪里没子弹,棍子照样够用的!&ot;宝川怒不可遏,又要打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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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千,&ot;你个坏蛋,安的么心!打死你再说……&ot;
有上来拦宝川的,有上来替黄千说话的
&ot;宝川!你要干么?怎么能打人……&ot;宝田冲进院门,抢到弟弟跟前,不由分说,将旗杆夺了下来
宝川的眼血红,瞪着哥哥,气呼呼地直喘,说:&ot;黄千他是奸细,动摇军心……&ot;&ot;我说珠子被敌人害啦!暴动队伍垮啦!&ot;黄千申诉道,&ot;他说我胡说,是坏蛋……&ot;
&ot;你怎么能这样诬赖自己的同志!&ot;宝田火了
宝川冲他哥哥叫道:&ot;你说,珠子真的叫杀了?咱的队伍真的垮了?暴动真的失败了?你说!你说!&ot;
宝田摇摇头,又痛苦地点点头
所有在场的人,都耷拉下脑袭,有人开始蹲下去擦眼泪
&ot;啊!你也这样说?&ot;宝川瞪大了一会儿眼睛,突然吼道,&ot;你也是软骨头,奸细!&ot;照他哥脸上就是一拳接着抢过身边一个人手里的大刀,扑向宝田
宝川挥刀的手,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死死抓住了他一回脸,看清来人,孩子似的,一头撞进来人的怀里,号啕起来:&ot;震海哥!你快说,咱们的领导人,咱们的大暴动,是真完了吗?啊!你快说,我哥他们得的消息是假的,是敌人造谣,他们轻信是他们怕死怕苦,不想暴动了,不想为穷人打江山了;瞎编出来的,吓唬咱们……是吧,震海哥,震海哥!你说是,是!就是!&ot;于震海夺过宝川的大刀,把刀砍进冻土里,足足有半尺深他的嗓口像堵上一块火炭,热辣辣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