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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却什么也没看见，不由地沮丧万分，呆呆站在衣影身边。衣影好像想起了什么，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对飞廉说：&ldo;别看了，你找不到的。&rdo;飞廉单膝跪在他身边，给他胳膊上药。趁着这个机会，衣影仔细地打量着身边这个年轻人：飞廉长得很耐看，属于&ldo;剑眉星目&rdo;式传统帅哥。原本他的眼里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桀骜之色，不过在这种时候似乎因为受到了挫败，眼帘可怜兮兮地垂了下来。原来像神气活现的头狼，现在活脱脱一只受了委屈的哈士奇。而且和哈士奇一样，就爱跟人吵架。看着看着，衣影不知为什么就笑了起来，故意说道：&ldo;人总有一死，我也一样。&rdo;飞廉果然瞬间炸毛：&ldo;不一样！你不能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rdo;衣影说：&ldo;你并不了解我，只不过是受了命令要来保护我，怎么就知道我的性命很重要？&rdo;&ldo;命令是绝对的，我的誓言也是绝对的。&rdo;飞廉说，&ldo;我有很多朋友，接到命令去守国境线。他们有的在雪山上，有的在沙漠里，一整年未必能回一次家。他们守着的只不过是个巴掌大的界碑，但那个界碑……就是和世界上所有的石头都不一样。&rdo;衣影看着他。飞廉想了想，说：&ldo;你和世界上所有人都不一样。&rdo;衣影叼着那根点不着的烟，就地躺下了，好像也不是很在乎那个鬼即将要夺取自己的性命。&ldo;说说你自己。&rdo;衣影道，&ldo;那么多界碑不守，为什么来特勤处混？&rdo;飞廉想了一下才想起来，特勤处是秘术师编制的官方单位名字。他说：&ldo;可能是因为我哥也是一名秘术师吧。&rdo;&ldo;那他保护你保护的挺到位。&rdo;衣影说，&ldo;你之前一直都不知道秘术师规则。&rdo;飞廉道：&ldo;出任务要保密，这很正常，我也习惯了。&rdo;衣影便问：&ldo;这回的任务可是九死一生的级别，你哥居然也同意你加入吗？&rdo;&ldo;嗯，他同意的。&rdo;飞廉说，&ldo;我走的那天去拜祭他，墓碑上站着一只知更鸟。他跟了我很久，看着我签了字。&rdo;衣影沉默了一会儿，说：&ldo;有时候我也挺想有个兄弟的。&rdo;飞廉想起他失去的记忆，不由感到有些同情。然后就听见衣影接着道：&ldo;我就不用自己洗袜子了。他在去洗衣房的路上顺便可以给我带羊肉串、烤茄子、白五花、麻辣鸭脖、蒸鹅掌、五香小龙虾、麻婆豆腐、碳烤鱼……&rdo;飞廉：&ldo;？？？&rdo;我一定是瞎了才会同情这个人。衣影：&ldo;……烤面筋、炖猪蹄、南瓜粥、冰淇淋、鲜奶布丁、辣子面、羊肉泡馍、驴肉卷、麻辣烫、黄焖鸡、芝士汉堡、片烤鸭……&rdo;飞廉一脸冷漠：您还没完了？十几秒后，衣影终于报完了，吁了一口气，总结道：&ldo;而且我还不用付他钱。&rdo;飞廉：&ldo;……&rdo;飞廉没说话，看着衣影，他觉得真的很难想象眼前这个男人的大脑构造，也许此人真的完全没有恐惧、失落、绝望、愤怒这些情绪也说不定。等等，他有过愤怒情绪，在用手杖敲飞廉脑袋骂他笨的时候。飞廉突然有点想自闭。他沉默了半天，导致衣影眨巴着眼睛看他，在他眼前挥了挥手掌：&ldo;你自闭了？我还没开始骂你呢。&rdo;飞廉说：&ldo;先生，如果我们能逃离这个地方……回去以后，我统统给你买，还不用你付钱。但是袜子你得自己丢进洗衣机。&rdo;衣影立刻举起手，像小学生在课堂上踊跃发言那样：&ldo;我刚才没报全，请问现在还能补充一些内容吗？用excel保存的那种格式！&rdo;飞廉眼眶微红，消沉地说：&ldo;如果能活着回去的话，你想做什么都可以。&rdo;衣影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试探道：&ldo;如果我在死前还有最后一个愿望呢？&rdo;飞廉说：&ldo;你说吧，我尽量满足。&rdo;衣影说：&ldo;你的胸大肌……可以摸吗？&rdo;飞廉：&ldo;？？？&rdo;衣影伸出了龙抓手。飞廉瞪圆了眼睛看着这手，说不出同意的话，但也没有明确反对的表示。于是衣影一寸一寸地凑近，突然快速地戳了一下。&ldo;很有弹性。有没有星探找你去出演美国队长？我觉得人设很符合。&rdo;衣影赞叹地说着，另一只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不，他没有出鼻血，他摸到的是水渍。飞廉的目光充满恐惧，他看到衣影的脸色也在变白，口鼻渗出血迹。不知道他还有多久时间。衣影站起身，看见眼前有一辆跑车开出去。然后他看到了更多车，因为他正站在一条熟悉的街道上，四周灯火通明，看不见面孔的行人正在一一路过。衣影低下头，看见自己右腿膝盖受了伤，血顺着裤管向下流淌。他左手拿着一支纸叠的白色玫瑰，他痴迷地旋转着它进行观察。&ldo;先生！&rdo;飞廉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ldo;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rdo;&ldo;把枪给我。&rdo;衣影说完话，就低头极力呛咳了起来，像一个不慎呛了水的人那样。但很快，他成功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他用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完全停止了呼吸，然后向四处张望。突然，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只手将手|枪递到了衣影面前，衣影倏然伸出手将这只属于飞廉的手牢牢抓住。然后他保持着抓住飞廉的姿势，另一只手拿起枪，对着面前按下扳机。枪响的声音连绵又模糊，衣影看不太清楚，只能一口气将子弹打空。很快，地上聚起了一大片血泊。衣影知道飞廉已经死了，于是放下心，在街道中穿行。‐‐林可霜。‐‐林可霜？他寻找着每一个可能的人，但所有人都没有面孔。氧气渐渐变得紧缺，他的视野逐渐变得昏黑。这个时候，他终于听到了声音‐‐有人在说：&ldo;二十八万五千个秘密……&rdo;&ldo;神的候选人……&rdo;&ldo;忘记……是林可霜！&rdo;&ldo;……关上门！&rdo;衣影顺着那声音向前摸索，他看见眼前有一个悬浮着的黑洞。它无限神秘，无限沉重，在这一瞬间就将这里所有的光芒全部吸走，化为无数道流光拱卫着那枚核心。衣影站在它面前，像蝼蚁站在光辉磅礴的恒星面前，但那恒星是死的，没有丝毫生命的迹象，只是冷酷而规律地运转着自己的法则。然后他突然见到所有这些光向自己涌来，击穿了自己的身体。在这最后一刻，衣影大声地问：&ldo;我的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rdo;黑洞答道：&ldo;你是钥匙，也是锁。&rdo;……衣影感觉有人在挤压自己的肺，用的力道之猛，简直好像要把自己轧成肉泥！一、二、三……数到第二十下，一双温热的嘴唇凑了上来，渡了一口空气进来。衣影咳出一点水，然后猝不及防，又被轧得&ldo;哇&rdo;一声吐出来一大口。他睁开眼睛，看见飞廉近在咫尺的脸。衣影：&ldo;……&rdo;飞廉：&ldo;……&rdo;飞廉浑身湿透，碎发凌乱地贴在额上，泛白的双唇透着水光，整个人跪坐在微弱的手电筒光中。看见衣影醒过来，他疲惫地坐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