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夜色潜入他房间的,竟然是之前在宁安离别的女神医李染薇,虽然她脸上蒙着一层面纱,但是顾深还是从她的体态中一眼将她认出。
李染薇的身体一僵,她非常意外,没有想到竟然被人认了出来,而且还是个熟人。
她干脆将面纱拿掉,慢慢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顾深披上衣服,准备起身点灯,李染薇连忙制止了他。
“顾将军,实不相瞒,有人花四百两白银买你们四个人的命。”
顾深失笑:“我们四个的命这么不值钱?怎么着也得四百两黄金吧。”
李染薇勉强笑了一声:“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李小姐是来挣那四百两白银的?”
“国破家亡,生计艰难。”她扬了扬手指间夹着的一个小纸包,“原本准备将你们毒死。”
顾深从自己的包袱中翻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李染薇,说道:“我花五百两买我们四个的命,这笔交易划算吧?”
李染薇摇了摇头:“虽然我不是专业做这一行,但是也不能坏了行规,只有刺杀失败,没有反被收买放弃刺杀的。”
她想了想,接着说道:“顾将军于我有恩,我只能刺杀失败。”说着,她从腰中拔出一把小匕首,反手插进自己的肩头,将痛哼压在喉头,眉毛皱成一团。
扎完这一刀,她就要离开,顾深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按在椅子上,掏出一瓶上好的金创药来,用刀挑开她肩头的衣物,露出白皙的皮肤和血淋淋的刀口,小心地将金创药洒在上面,由于不能开灯,光线很弱,只能就着微弱的月光,顾深凑得很近,鼻息热乎乎地喷在她的皮肤上。
顾深拿出一根布条,要给她包扎,李染薇坚决地拒绝了,“时间太久,外面也许有人在监视,我得走了,你多加小心。”
“我还有一个问题。”顾深叫住了李染薇,“南郑李家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为何李家上下都否认认识你?”
李染薇笑了笑:“这个故事太长,今天来不及讲,下次吧。”她把手放在窗户上,“送我一程。”说完,猛地推开窗,顾深抬腿踢出,用一道巧劲踢在她的腰上,李染薇身子一旋,双手搭着顾深的腿,借着这股巧劲飞出了窗外,在夜色中几个起落,很快就消失不见。
顾深站在窗前,一道暗箭从黑暗中射来,顾深伸手一抓,将箭抓在手里,箭尖绑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字:死。
顾深关上窗户,常沱和汪权敲开了顾深的房门,他们被刚刚的动静给惊醒,顾深将纸条给他们看,汪权叫醒了余公公,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
“看来咱们的行踪还是泄露了。”
一路上都很沉默的汪权开口道:“各位大人,是否需要我调集云州军队随行护卫?“
顾深明白汪权的意思,作为此行的护卫,汪权的职责就是保护他们三人的安全,现在既然已经收到了死亡威胁,他第一时间考虑的就是加强护卫力量。顾深看了一眼常沱,两人无声地交流了一下意见,都觉得现在暂时没有这个必要,不过现在还得看余公公的意见,毕竟在场四人中,自保能力最弱的就是余公公。
余公公沉吟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并不清楚对方的来历,如果对方真的是与廖康有关,也许这反而是一个机会,如果求助云州军队,反而打草惊蛇。“
他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我待会修书一封,若我路上遭遇不测,绝不给三位大人添麻烦,你们继续前往宿阳府,为我报仇雪恨即可。”
顾深对这个余公公倒是有些刮目相看,他提出了一个建议:“余公公,我倒是有一个想法,不如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在明,一路在暗,余公公和汪将军调集云州军队护卫前往宿阳,我与常大人微服赶路,进入宿阳之后再暗中会合。”
常沱立即补充道:“下官附议,我与顾大人曾同袍战斗,在战场上也是杀人如麻,寻常江湖人士奈何不得我们俩个,余公公和汪将军光明正大前往宿阳调查,我和顾大人在暗处寻访,也许能查到更多线索证据。“
汪权也倾向于顾深的方案,对他来说,余公公的安全是最让人不放心的,顾深和常沱都是刚下战场的武将转文官,而且刚刚从惨烈的宁安攻城战中凯旋,自己都不一定是他们两个的对手,既然他们自己提出了这个方案,自己自然不会有太多的想法。
余公公见三人很快就达成了一致,自己也不再坚持,于是汪权急匆匆地孤身前往云州驻军地,调集了一队精悍的护卫军前来,而顾深和常沱没有与护卫军们打照面,而是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了旅店。
……
清晨起了薄雾,顾深和常沱骑着两匹买来劣马,来到了丹江边的一个码头上,这是一个小码头,并没有官船在此地停靠,往来的多是小行商或者江湖人士,顾深和常沱也做江湖人士打扮,还做了一些简单的伪装,一路上并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也许跟踪者都被明面上的余公公和汪权吸引了注意力。
这里离宿阳府已经不远,而且乘船顺流而下,只需一天即可抵达宿阳,可能比余公公他们还要更早一点抵达宿阳。
顾深问了在码头上等待乘船的一个行商,得知再过约一个时辰,就会有一艘船前往宿阳,正好旁边有一个简陋的摊档,售卖食物和酒水,顾深和常沱正好赶路一夜,饥肠辘辘,于是点上了一桌粗茶淡饭填肚子。
刚开始吃,就有一个抱着二胡的老头领着一个瘦瘦的黄毛丫头上前来,“二位大爷,要不要听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