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小公子来时身中剧毒,看那个情形……似乎是、是&lso;陌声&rso;!&rdo;天一艰难地说。
此话一出,重寒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ldo;&lso;陌声&rso;……&rdo;他失神地喃喃,那双素日里温和而从容的眼睛里陡然显出仿佛行至末路般的恐惧和无措,怔愣片刻,他一把抓住天一,厉声道,&ldo;带我去见他!&rdo;
引着重寒到了一处客房,天一无声地点了点头,重寒瞥了他一眼,推开院门就走了进去。走到房前时,他的动作忽然顿住。
&ldo;是因为疏忽吗?&rdo;他淡淡问,语气冷酷得惊人。
天一呆立在原地,仿佛有一道闪电从顶心鞭挞下来,浑身都冷得厉害,嘈杂的嗡嗡声阴魂不散般缭绕在他的耳边。他盯着重寒身后缓缓合上的房门,脚下一软几乎要倒在地上。
屋内点着克制毒物的熏香,浓郁的药气熏得重寒眼角微微发红,绕过屏风走到里间,他听着少年幻觉般飘渺的呼吸声,一瞬间几乎失去了走上前的勇气。
&ldo;师兄,你……回来了?&rdo;深陷在重重绫罗丝缎中的风倾漓却感觉到了重寒身上熟悉的气息,他吃力地想要坐起来,&ldo;你过来,我有话……要告诉你。&rdo;
他说得很慢,每说几个字都要停顿一下,仿佛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的样子。
重寒的心头忽然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
明明是那么灵慧的一个人。
他大步上前按住风倾漓,阻止风倾漓想要起身的动作。他分明并没有用什么力气,掌下却发出轻微的咔的一声。筋骨碎裂的疼痛让风倾漓不由自主地一皱眉,下一刻他却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飞快地舒展开了眉峰。
不过是一根骨头而已,再疼又能疼到哪里去?比得上他在意的那些人多年来挣扎在梦魇和血海里的痛苦吗?
如果他能早些知道他们一直以来独自面对着什么,如果……呵,哪有什么如果。
&ldo;小风……&rdo;重寒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涩声唤。
&ldo;我不疼。&rdo;风倾漓挤出一丝笑,笨拙地安慰重寒,两道狰狞的深紫色横亘在额头上,蠢蠢欲动地往他的眉心汇聚。
&ldo;我给你逼毒!&rdo;重寒低喝。
&ldo;没用的。&rdo;风倾漓把自己的手搭在重寒的手腕上,做出一个推拒的动作。他已经衰弱得没有任何力气,可重寒却不敢挣开他。
因为他看到了风倾漓的眼睛。
在人生的前三十年里,他遇到过很多人,也看过很多人的眼睛。父亲的眼睛温和,阿源的眼睛执拗,易青霄的眼睛洒脱,冷无心的眼睛里则是压抑着的疯狂和偏执……唯独风倾漓,他的眼睛是他见过的最美的‐‐澄澈而坚定,天真却洞明,带着对人心最纯粹也最真挚的信任。
可这样一双眼睛,现在已经看不见了。
床上躺着的风倾漓面向重寒,双眼依旧黑白分明,可眼里的瞳孔却是涣散的,空洞的眼睛显得有些呆滞。察觉到了重寒长久地停留在他脸上的,沉重得近乎于悲哀的目光,他侧过头避开重寒的视线,许久后轻轻笑了一声。
&ldo;我没事。&rdo;他的语气从容。
重寒痛苦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