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入手腕里的被血糊得面目全非的水果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啪嗒一声轻轻脆脆磕到了地板上,弹了几下,死死的不动了。
洁白的实木地板像是泼墨般,点缀了不规则的鲜红的图案,从她手腕上低落的血渍,锦上添花一样继续装点着丰富着实木地板。
苏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前一刻还蓄满豪气意志决绝的右手,此刻像是废掉了一样垂了下去。
仅仅是被这个鬼一样的男人用不知道什么颜色什么目的什么情绪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她就连动也动不成了。
血还在不断往外冒,嫩白的手腕很快染成了红色,离伤口远些的位置,血渍渐干,变成丑丑的暗红,接着又被新冒出来的血融湿。
地板上滴答滴答。
苏炔也感觉不到疼痛,就那么与他对视着,她觉得她嘴角那抹胜利的微笑甚至都还挂着,冲他倨傲地炫耀着什么。
在她呼吸越来越微弱面色越来越苍白的那一刻,寒渊慢慢朝她走过来,左手拎着一个印有药店标志的小袋子,随着他起落有致的步伐,塑料袋簌簌得并不怎么好听地响着。
眼前罩上大片沉重的黑影,接着,就有一丝一丝滚烫的鼻息扑到她的脸上,一下比一下燥重。
他在她面前站定,还是不发一言,薄唇抿成一条淡淡的线,十分好看,而那双微微眯起的眸子里,除了冷,什么都没有。
和他这种变态玩心理对战,她百分之百不是他对手。他越是这样不动声色,她越是慌得不行行,因为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也许是扇她一巴掌,也许是笑眯眯的说出一个让她恐惧不已的决定。
但,事到如今她也不怕了,就让他看一看他一步一步把她比成了什么样,不给他一点颜色看看,他还真当自己是病猫!大不了左右一死,她还就不信,她人都死了,他还能丧尽天良对对他那般好的姐姐泄愤。
就赌上一把,他的人性还没泯灭到那个地步。
“呵。脑子不长,邪门歪道倒是一件没落下。”男人冷毅削尖的下颌轻微动了动,然后便听见他从鼻子里哼出的声音,轻轻地,砸到她头上,却沉重无比。
“大半夜的,观众都没有,你玩什么自残嘛。”
她看见他不咸不淡掠过她鲜血横流的手腕时,目光不经意披露出淡淡的厌恶和不屑。
他一定是觉得,她对付他的伎俩拙劣幼稚可笑吧。
不要紧,苏炔安慰自己,死在他面前,就是釜底抽薪彻底赢了他!她万念俱灰,连死都不怕,怕他一个变态做什么?
眉目淡淡看不出情绪的男人,蹲下身,捡起那把沾满血的水果刀,兴致不错的在眼前晃了晃,然后摆到她面前,懒洋洋出声“说说吧,你想用割腕这么低级的手段达到什么目的?”
“我的死活,用不着你掺和!”苏炔冷冷的眉弹了弹,他的话很刺耳,却听不出来到底要表达什么。
他似乎又轻哼了一声,然后做出标志性的纨绔动作,歪着脑袋,斜斜地挑着凤眸凑到她白白的小脸前,那双黑的能吃人的瞳孔,就那样一顺不顺地盯着她四处乱窜的眼珠子,皱了皱眉头,似乎很不满意她的躲闪,凉薄修长的手蹭上去,翻起她的上眼皮,迫使她露出大半个白眼球,不准她的眼珠子再转,往她清幽的瞳孔里看了许久,终于能看到面无表情的自己了,寒渊满意地提了提嘴角。
“傻阿炔,割腕如果不当着男人的面,那么,还有什么意义?”他嘴角一撇,优雅地表达着对她愚昧行为最轻蔑的嘲讽。
苏炔听出来这话什么意思了,她不禁也冷笑,“你以为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就为了表演给你看好从你身上谋得什么东西?我告诉你,要不是杀了你姐姐会伤心,你早就被我千刀万剐了!王八蛋,自我感觉不要太好!你身上哪怕一根头发丝,我都嗤之以鼻避之不及!”
他挑挑眉,懒洋洋地哼了一声,“你既然没所求,那么,这样子是想干什么?”
她直冲冲地与他看过来的目光相撞,慢慢笑出声,“玉石俱焚!”
期盼着能从他眼里看到骤然一变的目光,但是,却没有。他微微眯了眯眼,狭长的眼尾上翘,低头看一眼她逐渐不再冒血的手腕,忽的一把用力抓住,修白如葱的好看的手,五指就那样全部蹭上了她的血,他也毫不在意,只是分毫不停顿地把她拖到沙发,按着她的挣扎的肩,迫使她坐下,然后把手里的药往玻璃茶几上重重一掷,巨大的响声让苏炔惊得一颤,差点以为玻璃都要被他砸坏了。
回过头,他已经在她面前蹲下,那只手像要捏碎什么东西一般用力地捏紧她受伤的手腕,很痛,苏炔想挣开他,但看他握着的部位和巨大的力度,很快就明白了他在给她止血。
她不感激他,抬头就要瞪他,却猛然撞上他厉冷凌锐朝她射过来的冰寒一样的目光。
寒渊的神情完全不是刚才那般懒洋洋的无所谓了,英俊的轮廓绷得像扭曲的铁块,又青又黑又暗沉,眼睛里的温度,看一眼都能把她冻碎。
苏炔溃败地移开目光。
他一把拍上她的脸,力度大得像甩她一个巴掌,强行把她的脑袋扳正。
苏炔正要发怒,却听见他阴沉的声音从头顶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