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恍然而悟,他刚才古怪的表情,怕就是伴随他那种笑声的笑容。他的笑也不是真笑,而是虚有其表的模仿,得其形而失其实,像大黑球初期模仿我的那种笑。这是不是与大黑球有关系?由他把笑的风气传到堕落城来。如果我猜想属实,大黑球肯定是堕落城有影响力的名人,找他再非难事。
同时头痛起来,我可以透过复魂串成为毫无破绽的锋原,却没法移植半分他生命烙印中的记忆,肯定不到十句话就露馅了。
唉!还有什么好说的,文的不成来武的,打不过便逃。
我冷冷道:“你是我的老拍档吗?”
他又哈哈干笑两声,耸肩道:“对!我根本不是你的老拍档,该说是老相好才对。可见我这副经变身大师改造的新身是多么成功,竟能瞒过你鬼谍的眼睛。”
我呆了起来,不知该否出手,一时没法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滴溜溜地连转三圈,长长的燕尾扬起,到再面对着我时,一手收在背后,另一手轻按胸前,道:“昔日的我叫绝情女,今天的我人称顽童比尔。现在的堕落城,如果要找一个还对你怀有善意的人,该就是我比尔。其他人只想拿你去领赏。幸好我比任何人先一步找到你,否则你栽了都不知怎么一回事。哈!你可知我为何要变身,还要变成男的?”
我开始有点儿兴趣。
他肯定在胡诌,用意在诓我。这显示他虽能看穿我的假躯壳,却看不穿隐藏在心核内的真我,所以装模作样,冒充是我的老相好。其说辞是荒谬的,但在堕落城这么一个处所,任何荒谬的事都可能发生。又锋原能活着回来,为何是令人感到讶异的事?为了什么,锋原变成人人欲除之而后快的猎物?悬赏者是何方神圣?又这么一个超卓的生物,为何要冒充绝情女来骗锋原?凡此种种,均引起我寻根究底的好奇心。
生命忽然充满探奇寻幽的生趣。
我道:“你爱变作什么便变什么,需要一个原因吗?”
比尔白我一眼,接着双手叉腰,“大发娇嗔”地道:“你这个贪心鬼负心汉,虽然人人都知爱情这玩意不会长久,但哪有像你今天才山盟海誓,明天便移情别恋,爱上采采那娼妇,害我绝情女无情可绝。以往哪有人抛弃我的,我的声名全败在你手上,只好变身来遮羞。你要赔偿我的损失。”
我看得听得全身都泛起鸡皮疙瘩。我的老天爷!这是绝对物质的人类感觉。圆门的返祖改造的确了不起,久违了的生理反应回来了,我享受这种“重返人间”的滋味。
由此更觉比尔大不简单,只看他能叫出采采的芳名,又熟悉绝情女和锋原的关系,便知他对锋原下过一番工夫。也更令我大惑不解,凭他的本领,要收拾锋原该是十招八招的工夫,何用花这么多心神气力?其中定有我不清楚的原因。
我不知如何答他方算得体,冷哼一声,以示我不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
比尔挤出讶色,恢复从容,垂手奇道:“锋原你不是一向胆小吗?怎么现在一副不将悬赏放在心上似的。哈!你以为我在吓唬你。我说句老实话吧!这回你是栽定了。出赏的是有诱惑化身之称,可男可女的‘人妖’宝瓶。她声言只要谁能把你生擒活捉,送到她的手上,她会奉上一万个能元,另赠她宝瓶内神丹一颗,这是堕落城内史无前例的重赏。现在凡想得赏的有志男女,个个摩拳擦掌准备拿你。尤其你鬼谍向以行踪飘忽、精于躲逃著名,更添这个捕猎游戏的趣味。哈!捉拿鬼谍已变成全城最热门的精彩玩意。”又正容道,“现在你的唯一救星就是我。宝瓶自她一夜情人的生意大有斩获后,已成为堕落城最有影响力的巨头之一,如果没有我帮你,你想逃都逃不了,后果惨不堪言。”
我没好气道:“你凭什么帮我呢?”
比尔嘴角露出一丝我翻译作奸狡的表情,轻松地道:“你该问的是我为何不念旧恶地帮你。当然是有条件的,只要我能助你逃离堕落城,到达安全地点,你必须和我分享涅尼迦南的秘密。据我所知,整个星系已被宝瓶封锁,任你鬼谍潜踪匿迹之术如何了得,也要一筹莫展。这是公平的交易,否则你将后悔莫及。”接着好整以暇地道,“我助你脱离险境的方法很简单,就是让你变成另一个人,就像我从绝情女变成顽童比尔,此事只有我一个人可为你办到。然后我们大剌剌地离开堕落城。同意与否,你一句话。”
电光石火间,我明白了,关键处就是比尔刚提出来,但我仍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涅尼迦南”。锋原正因得到有关涅尼迦南的秘密,因而受到蝠贼冒着开罪芙纪瑶之险的拦空截击。要争夺涅尼迦南秘密的还有其他强手,宝瓶可能只是其中之一。而比尔的如意算盘,就是骗得我的合作后,以避重就轻的策略带我离开险地,再凭他的真正实力,若我真是锋原,还不是任他宰割。
此计最巧妙的地方,就是如锋原确信他为绝情女变出来的,根本不会把他放在心上,既有人如此大力帮忙,何乐而不为?
比尔肯定不是蝠贼的一党,否则该知锋原有个“伙伴”。
我道:“变身大师是你的奴才吗?怎知他会听你的指示办事。如果他出卖了我,我岂非真的栽到家?”
比尔伸掌摊开,向我展示一个黑黝黝的正立方体,胸有成竹地道:“别人或许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你鬼谍当比任何人都清楚,变身大师可以拒绝这样的宝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