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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第1页）

曾国藩望了望张也，见张也不动声色地也在听毛太公讲话，就问：&ldo;毛太公，本官问你，你可知买你女儿的是何人?‐‐地保可曾参与？&rdo;

毛太公道：&ldo;老太婆当时光顾着骂我，竟然没看清来人的面目。‐‐地保倒是不曾参与。&rdo;

官文急着问：&ldo;可是公差模样？&rdo;

毛太公摇摇头，道：&ldo;不曾记得。&rdo;

曾国藩又问：&ldo;你的女儿多大了？&rdo;

毛太公哭道：&ldo;十三岁。&rdo;

曾国藩道：&ldo;你把契约呈上来。&rdo;

毛太公就双手呈上一张皱皱巴巴的黄裱纸。

曾国藩细细看那契约，不仅写明身价一个银元，而且还鲜红地摁着一个手指印。

曾国藩当堂让毛太公按了个手印呈上来，竟然分毫不差！

曾国藩沉思了一下，忽然问毛太公：&ldo;毛太公，本官细细看了你的状纸和卖身契约，这分明是一桩拐卖人口案。只要抓着人贩，自然就能找到你的女儿。‐‐这不算是冤枉。毛太公，你下去吧。&rdo;

曾国藩的话音一落，全堂为之一愣。

毛太公却提高声音道：&ldo;钦差大人哪，公差把我老毛锁了就走，问也不问就下进大牢关了一夜‐‐&rdo;

曾国藩不容毛太公把话说完，猛地把惊堂木一拍，大喝一声：&ldo;毛太公，你不得咆哮公堂！&rdo;

顿了顿，低头又和官文小声嘀咕了句什么，忽然把三角眼一眯，对张也说道：&ldo;张明府，你可听清毛太公所言？&rdo;

张也不慌不忙地站起身，面对堂上深施一礼道：&ldo;二位大人听禀。毛太公说他没交地丁便被公差锁拿入狱，第二天没有过堂又被放了回去。这种事在湘乡县断断不会发生。二位大人不要听那刁民毛太公一面之词。&rdo;

官文忽然问一句：&ldo;张明府，本官听了半天，倒听出一个疑问来。‐‐去年湖南大灾，抚院报的是无收成，朝廷还为此拨了赈灾银粮。本官刚才听毛太公所言，湘乡不仅地丁仍旧收，好像漕粮也要照交。这是怎么回事呢?‐‐敢则湘乡没有遭灾，甚或是抚院妄报？&rdo;

官文的话音一落，全堂为之一愣。曾国藩不由在心里赞叹一句：&ldo;不愧是户部郎中，三句话不离本行！&rdo;

张也却不慌不忙道：&ldo;回大人话。下官八年前接印时，湘乡县已拖欠衙役薪银十三万六千两。就算灾荒年，下官酌情收些漕粮地丁，为的也是堵陈年亏欠。这些，下官都是禀明了抚院的。&rdo;

曾国藩与官文全部一怔。官文问：&ldo;湘乡县以往收的地丁呢？&rdo;

张也回答：&ldo;回大人话。大人问下官，下官问哪个去？&rdo;

曾国藩道：&ldo;问你的前任哪!‐‐你总不会糊里糊涂地就接印吧？&rdo;

张也道：&ldo;回大人的话。下官的前任是死在任所的，你让下官如何问起！&rdo;

官文想了想，道：&ldo;本官想起来了。‐‐你说的可是侵吞县衙库银畏罪自杀的胡川项？&rdo;

张也道：&ldo;官大人真真好记性。‐‐胡犯留下这个烂摊子，你让下官怎么办？只能从漕粮地丁上头想些办法。&rdo;

曾国藩忽然打断张也的话，问道：&ldo;张明府，本差尚有一事不明，需向你请教。

据你所讲，你是补的胡犯的缺份。你接印时，想那胡犯已是死去多时了，但抚院总该‐‐&rdo;

官文不待曾国藩把话说完便小声道：&ldo;大人哪，七八年前的事情咱就不要问了吧。我记得当时我还在盛京，皇上好像钦命刑部的宏侍郎来的湖南，最后好像穆中堂还来过一次。‐‐外面还有几十号人呢，咱别误了正事！&rdo;

曾国藩笑了笑，小声道：&ldo;多亏大人及时提醒。继续吧。&rdo;

第60节一封密信

官文便提高音量道：&ldo;张明府，你且退后。问你的时候，本差自会传你。‐‐传下一个上堂。&rdo;

毛太公在堂下却提高音量大着嗓门道：&ldo;钦差大人哪，我老毛只被县大牢关了一夜，女儿便被无端买了去。您老如何反说这事不算冤枉？如果不是县太爷害我，那卖身契上如何有我的手印？不是趁我睡着了摁上的，又是什么?‐‐我去大堂管他要人，他不仅不给，反倒痛打了我一顿！大老爷，我是冤枉的，您老不能不给我做主就让我下去！&rdo;

曾国藩点点头，忽然望着张也道：&ldo;张明府，毛太公刚讲的话你可听清？&rdo;

张也站起身来，冲堂上拱了拱手，道：&ldo;回大人的话。毛太公自家卖的女儿，他却闯进县大堂不分青红皂白便管下官要人！还胡说什么差官把他白关了一夜。‐‐这简直是在扯大闲淡！大人是久历官场的人，像毛太公说的事情，经历过吗？

大人哪，像这等胡闹的人不轰将出去，你让下官这知县还怎么当呢？&rdo;

曾国藩没有言语，向戈什哈挥一下手道：&ldo;先把毛太公带过一边。下一个。&rdo;

曾国藩一下午问了十个人，晚饭后，又问了五个人。有告张也诱骗良家子弟吸大烟的，有告张也强买人家土地房产的，有告张也放高利贷把人弄到家破人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