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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1页）

左、郭因此构衅。不出二年，便发生了令郭嵩焘抱恨终生的&ldo;大郄&rdo;：受命节制闽、赣、粤三省军务的左宗棠参奏粤抚筹饷不力，郭嵩焘因此去职。在详述这件因灵芝引发的&ldo;倾轧&rdo;事件之前，我们有必要了解此前发生在左宗棠身上的一件大厄事，以便更深切的体会郭嵩焘抱屈怀辱的辛酸。

五、相期无负平生（上）忘八蛋，滚出去

咸丰八年十二月初三日，养心殿西暖阁，和郭嵩焘谈毕公事，文宗话锋一转，问起了左宗棠：&ldo;汝寄左宗棠信，可以吾意谕之：当出为我办事。左宗棠所以不肯出，系何原故？想系功名心淡？&rdo;郭嵩焘说：&ldo;左宗棠自度赋性刚直，不能与世相合；在湖南办事，与抚臣骆秉章性情契合，彼此亦不肯相离。&rdo;问：&ldo;左宗棠才干是怎样？&rdo;答：&ldo;左宗棠才极大，料事明白，无不了之事，人品尤极端正。&rdo;问：&ldo;闻他意思想会试？&rdo;答：&ldo;有此语。&rdo;问：&ldo;左宗棠何必以进士为荣？文章报国与建功立业，所得孰多？他有如许才，也需一出办事方

好&rdo;；

二十年前，亦即道光十八年，左宗棠在第三次名落孙山后，黯然神伤，给老婆写信：&ldo;从此款段出都，不复再踏软红与群儿争道旁苦李矣&rdo;；伯牛案：此所谓苦李，盖即酸葡萄也。二十年后，他已经是湖南巡抚骆秉章幕中鼎鼎有名的左师爷，不但名闻湘、鄂，甚且&ldo;简在帝心&rdo;；但是，未中进士的遗憾，并不曾因此稍减。郭嵩焘据实回答，文宗&ldo;何必以进士为荣&rdo;之语，似乎对左宗棠这个&ldo;进士情结&rdo;很不以为然。然而，此次君臣对话，并非专门讨论左宗棠的&ldo;进士情结&rdo;，其背景乃是一桩参案：湖南巡抚参劾永州总兵樊燮案。

湖北恩施人樊燮能留名史册，一是因为此件参案，一是因为他儿子樊增祥是清末民初的大诗人。先说此件参案。樊燮在永州总兵任上，官声极坏，其主要劣迹，一在贪，一在纵。贪者，贪污也。永州地区防兵共二千馀人，常驻城内约三百人；日常在总兵官署当差的，却有一百六十人。樊家的厨夫、水夫、花匠、点心匠、剃头匠等额，都由兵丁充任，薪水则从军费中支取。不仅此也，举凡日用绸缎、房屋装修，也都挪用军费。因此，樊总兵排场虽大，用费却极俭省，全拜贪污所赐。纵者，纵肆也。樊总兵治军甚严，有违犯军令者，一概军棍从事；而部下多在其家当差，不免偶触家法，也是军棍从事。樊家演戏，某千总迟到，违反了参加音乐会不应中途进场的社交礼仪，棍责数十；管理厨房的某外委千总烧煤过多，不能厉行节约，棍责数十；管理轿务的兵丁，因轿房灯具失修，棍责数十；樊总兵下基层视察，负责沿途招待的某把总因故迟到，即在船边扒了裤子打屁股。这些情况都被反映到省里，&ldo;总管&rdo;一省军务吏事的左师爷闻之大怒，立即建议骆秉章参劾樊燮。自咸丰四年入幕以来，骆秉章对左宗棠是言听计从；按左宗棠自己的话说：&ldo;所计画无不立从。一切公文，画诺而已，绝不检校&rdo;；因此，骆秉章迅即上奏参劾樊燮。

但是，樊燮是个有背景的人，他和时任湖广总督的官文关系非同一般。骆秉章参他之前，官文却已上摺保奏他为湖南提督。看到两份内容完全相反的奏摺，文宗不免有些困惑，因此见到来自湖南、湖北的官员就要问一声左宗棠何许人也。这就是郭嵩焘召对的背景。

总督要保，巡抚要参，官文心里自是极不舒服。更令他不舒服的，乃是明知樊燮是&ldo;官&rdo;人以后，左宗棠不但不化刚为柔，反而变本加厉的侮辱了樊燮一次。咸丰九年四月，樊燮到省，接受&ldo;双规&rdo;，赴抚署请训，骆秉章让他径去左公馆听候发落。樊燮至左公馆，作揖行礼，而未下跪请安，左宗棠厉声喝曰：&ldo;武官见我，无论大小皆要请安，汝何不然？快请安！&rdo;樊燮答曰：&ldo;朝廷体制，未定武官见师爷请安之例。武官虽轻，我亦朝廷二品官也。&rdo;左被依礼驳斥，不由恼羞成怒，大骂一句：&ldo;忘八蛋，滚出去！&rdo;随即再次奏劾樊燮。

五、相期无负平生（上）&ldo;著名劣幕&rdo;

实话实说，左师爷这次做得确实有点过。樊燮堂堂正二品，怎么能向无品无级的师爷下跪呢？武官&ldo;无论大小皆要请安&rdo;，则是大言欺人，纯属吓唬参案在身的樊燮而已。最后那句&ldo;忘八蛋&rdo;，更是仗势欺人，毫无风度可言。当然，左文襄公一生善骂，这次不过是初试啼声；此是后话，先且搁下。樊燮当然咽不下这口气，兼且再次被参，不进行反击，势必摘去顶戴，于是，立即向官文诉冤、求救。官文一听，那还了得：区区一个师爷，一再不给我面子，不灭他一道，以后还怎么在湖南、湖北混？旋即兵分两路：樊燮向武汉督署、北京都

察院递禀诉冤，反控&ldo;左某以图陷害&rdo;；官文亲自具摺，参劾&ldo;著名劣幕&rdo;。

&ldo;劣幕&rdo;这两个字，很犯忌讳。在政府架构中，幕客是没有位置的，但是，在实际政治生活中，幕客又是一个不可回避的现象。清朝以前，幕客就已出现，不过，历朝历代的幕制都没有像清朝这样发达：

&ldo;清代幕制至为发达，其原因是圣祖、世祖[宗]责备臣下异常酷苛，屡兴大狱，稍一不慎，即有陨越。所以，臣下奏章文字都是兢兢业业，不敢作一越分语，而自蹈不测之祸。……仁宗犹深名、法之言，明察刑狱，穷极豪芒，条例滋多，处分益密。而督、抚、司、道、州、县，大都以制义（伯牛案即八股文）起家，法令章程非所素习，不能不另请明习律令的人员辅佐为治&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