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厂长略微一思索后点头对罗青青道:“还是罗老板想的周到,折扣也行,好操作,以后但凡是你罗老板的订单,我都给你打八折。”
“那多谢徐厂长了。”罗青青举起茶杯跟徐厂长碰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徐厂长又一口闷掉了一杯酒。
正事谈完了就吃饭,东道主徐厂长挨个跟罗青青介绍摆在桌子上的菜色,介绍完了各样特色菜,他又殷勤地添茶倒水,罗青青毫不客气大吃大喝。
吃饱喝足后桌子上的东坡肘子和酱香牛肉还剩下不老少,这年代的人可不兴浪费,徐厂长喊了服务员过来,服务员利索地拿油纸把剩菜给包了起来。
徐厂长把还剩半瓶的白酒拧好了盖子夹在腋下,非要让罗青青把两个剩菜包给提上。
“我就不拿了。”罗青青连连摇头:“家里就我一个人,天又热,吃不完坏了怪可惜,还是你带回去吧,给孩子加个菜。”
徐厂长看罗青青是真心不想要,自己提着油纸包嘿嘿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罗青青跟徐厂长挥手道别,自己坐上电车回去了。
一路上电车叮铃咣啷,罗青青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繁华的街道心潮起伏,来到海市多半年了,自己总算是挣出了一条路来。
在孙家时她日夜提着一颗心,向来对她不冷不热的孙平川两口子态度大变,罗青青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孙平川半夜里才回来,回来后灯都不点,两口子躲在屋里说悄悄儿话,能让这俩人背着人这么鬼鬼祟祟办的事儿,除了与自己有关的,罗青青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事儿值得两口子这么谨慎。
罗青青当即就存了警惕心,她怕这两口子下阴招,除非自己眼见着从大锅里盛出来的饭,别的她一概不吃。
老话儿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赵秀云也改不了讨厌罗青青,一向对罗青青厌恶至极的赵秀云突然这么热情,由不得罗青青不怀疑她的居心。
孙家人的幺蛾子一出接着一出没完没了,眼见那两口子要给自己下套,罗青青岂会傻呆呆地等着绳子往脖子上套?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这次躲过去了,后面不知道还有什么损招等着自己,这孙家是不能呆了,必须得马上走。
罗青青经常去公社里找报纸看,她知道现在政策已经改变,领导人几次发表“重要讲话”要发展经济,此时正是创业的好时机,自己还跟孙家人墨迹什么?且先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去,直到十八年后涉事人员齐聚孙家自己再回来岂不更好?
于是罗青青收拾了自己的随身物品,她用一包“喜梅”烟为代价,在公社拿到了一份盖过章的空白证明,证明拿在手里,她思索良久,选了海市做自己的目的地。
到了海市,罗青青选好落脚处,拿着自己亲手填好的寻亲证明在街道办做了居留登记。
罗老爹做了二十年的学徒,又开了二十来年的裁缝铺,罗青青一出生就在布料堆里打滚,身为罗老爹的独养闺女,罗老爹对她是倾囊相授,她自己又有天分,在裁缝这一方面,罗青青颇有造诣。
既然原身的长处在这儿,罗青青也没多费周折,她很快就在街道办大姐的帮助下租了一家店铺。
罗氏裁缝铺的招牌挂出去,上门来询问的顾客非常多,罗青青脑子灵活儿会来事儿,待人接物颇有章法不说,技术还过硬,很快她的裁缝铺就在这一片儿闯出了名声。
名声在外,裁缝铺的生意多的罗青青接不过来,她办好了工商税务又招了两个老师傅和几个学徒工。
罗青青让招来的师傅负责日常衣服的定制和来料加工,她自己转而创办了一个“罗氏”出来专门做旗袍。
做旗袍是罗老爹的强项,也是罗青青的强项,极其贴身的现代旗袍,一溜各式各样的盘扣从小立领紧紧扣到膝盖,禁锢又魅惑,柔婉又性感,最是能展现女性魅力。
罗青青身段柔美,长相姣好,旗袍做好了她先穿上,立马就成了这条商业街上的一景。
旗袍虽好,来做的人却不多,现在刚刚开始改革开放,港岛传来的蝙蝠衫和喇叭腿牛仔裤迅速吸引了年轻人的眼光,引领了年轻人的潮流。
旗袍跟那些色彩斑斓的潮流服装比起来对年轻人的吸引力不足,对旗袍有情怀的多半是有了点儿年纪的人,这类人谨慎惯了,现在政府刚刚放开这个口子,谁知道下一阵风会往哪儿吹呢?
偶有来问价的,多半也是只问不买,“罗氏”开张两个月,除了挂在模特上的模型,罗青青才只做成了一单生意。
负责其它日常衣服的老师傅急得直劝罗青青:“老板啊,现在不比以前了,哪有几个人敢穿旗袍的?这旗袍生意也不挣钱,您不如关了它专心做成衣好了。”
罗青青却全然不急,先给自己做了各样面料长短不一的旗袍每天换着穿,再专门做了许多样品挂起来。
偶有进店的顾客惊诧她的定价,她都会笑眯眯态度特别和蔼地跟顾客解释:“贵有贵的理由,我这是纯手工缝制的高档旗袍,所有款式都只有一件,完全贴合您的身材不说,还绝对不用担心穿出去会跟人撞衫。”
话虽如此,旗袍生意两三个月了还是没有丝毫起色。
罗青青的生意转机在半年前,旗袍生意坐了几个月冷板凳的罗青青迎来了自己的贵人,一位大使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