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熙出去忙了半日,心弦却一直被桑落所牵,食髓知味过后,更加不能忘却。想着家里的那个小女子,时时刻刻心都火热滚烫。像是莽撞的毛头小子,他的魂魄都落在她的身上。与太子说过话后,他原本要与郭远、刘衢等大将商议军务,他还打算再见一见许宸枫,他的……情敌。内心深处,章熙也不得不承认,许宸枫是个难得纯粹的人,有着最极致的爱恨。单看他玩弄王旌的手段,便知是个极冷酷睿智的人,却终究绕不开一个情字。名利、天下,于他不过是所思所求的那个人的注脚。章熙从前忌惮他,嫉妒他,如今倒有几分可怜他。求不得,对许宸枫来说,拥有再多也是虚空。……但等章熙见完太子,已然天色不早,风雪漫天,他就一心只想回到他的温柔乡去。不是不心虚,尤其是看到顾先生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忙碌。可他也不是全然偷懒,章熙对自己说,陪妻子用晚膳同样很重要。好丈夫是要这样做的。他当初跟顾先生保证过要好好照顾落落。越想越理直气壮,章熙正大光明地溜号,早早回了家。没成想柔儿两个也在,且落落对自己回来十分诧异的样子,章熙的心虚不免又放大几分。怪他一心只想快些见到落落,都没注意到里屋有人就一头扎进来,倒有几分尴尬。好在青黛是个有眼力见的,很快起身,“沂儿一个人在西边院子,我与柔儿回去陪他用膳了。”
桑落奇道,“父亲不在吗?”
青黛说者无意:“先生今日卯时便匆匆出府,大概是外面有事要忙。”
桑落这才知道父亲也一直在外忙碌,不由又看一眼章熙。送走柔儿和青黛,回来时章熙已经换好家常的长袍,桑落问道,“你的事都忙完了?”
章熙低头饮茶,“千头万绪,一时半刻也完不了。”
他说得模棱两可,桑落本来也就随口一问,他能回来,她自然高兴。“晚膳想吃什——啊呀!”
一句话没说完,她便被他揽着腰肢搂在怀里。府里的下人都很懂事,他们俩在时,里屋是没有人伺候的。因而桑落便由着他抱在膝头,伸手揽住他的脖颈,张臂撒娇,“是不是想我了呀?”
方才章熙进来,见到青黛两个明显一愣,显然是没料到屋里还有旁人。以他的敏锐,但凡稍加留意,就会知道屋里有客,可见是一心想要回来见她。她还不知章熙为她特意提早回来,若是知道,只怕更会高兴。桑落心中欢喜,笑容更是甜美,粉腮晕霞,何等娇俏妩媚。妩媚的章熙心头火起,便要倾身。桑落笑着偏头躲过去。此时雪又下大起来,看起来没个停歇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白茫茫一片。桑落推开榻边的窗户。屋中烧着地龙,屋子里暖融融,便是此时开了窗子看着外面的雪景,也不觉得冷。桑落一头乌发仍旧束成一股,她未出门,穿着家常一件鹅黄色烟罗裙,通身再无装饰,在飞雪的窗棂前,回头对他娇软一笑。如一支芙蓉,清丽的开在这方天地之间。屋子很安静,他们仿佛能听到雪花飘落的声音。章熙端坐在那里,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妻子。雪花晶莹剔透,她的笑颜也清澈得如一汪泉水。章熙眉眼沉沉,伸手重新揽过她的腰肢,低压声道:“落落,我饿了。”
桑落抬头问,“想吃什么?”
她已经点好晚膳的单子,若章熙还有什么想要的,正好加上。可她才看过去,章熙那边就骤然压了下来。唇覆上她的,只瞬间,两人便滚在软塌上。章熙搂着怀里的娇软,含糊而缠绵,“想吃你。”
桑落享受着夫君温柔的爱抚,直到身上感到凉意,有雪花顺着窗子飘了进来,她才挣扎道,“窗子还开着……”她的话很快就被吞没,章熙一把捞起人,往内室床榻走去。其实章熙很想在这里试一试,窗外飘着雪,天地间像是只有他们两人。可他对桑落的独占心太强,不想叫佳人的娇啼被人听了去,哪怕侍女也不行。大雪封门,于一对新婚燕尔的夫妻来讲,正是闺中行乐的好时候。桑落被章熙轻柔地放在床上。皓雪一般的肌肤,细白柔亮,像是瓷一般发着光。他伸手一握,掌心瞬间充盈,像掬了一捧山泉水,温温热热在手心流动,美好得不可思议。叫他爱不释手,目不能移。“生得真好。”
他说。他指的当然不止是她的脸。老实讲,他的大手对桑落细嫩的肌肤是有些粗糙的。不过他的动作十分轻柔,像是羽毛划过心尖儿,比起昨夜的急迫,他愈加耐心引导,引得人阵阵战栗,让桑落由心到身都要化开了。她其实还没有恢复,腰腿仍旧酸软,可这样的章熙叫她难以拒绝。逆光的五官柔和了硬朗,带着他独有的怜惜与温柔。桑落又羞又软,在这样一个冬夜,被夫君的柔情似水包围。抵死缠绵,生死不知。昂藏的青年,挺拔而坚硬,处处都是力道和爆发力。桑落以为会是疾风骤雨,没想到却是夫君最温柔的对待。迷失的那刻,她听到夫君在耳边喘息,“落落,我心悦你。”
……恢复神智时,桑落的手正落在章熙的肩背上,轻柔地抚过。他喜欢她这般抚弄,尤其是结束后。桑落便轻轻摩挲着,在他紧实的皮肤上慢慢划过,摩挲得他又意乱情迷起来。桑落低头,看着夫君黑眸中浓得化不开的情,耳边是他渐乱的气息,心中又软又怕。软是因他的情,怕更是因他的情。章熙眉眼都是笑意,捏着她的脸道,“没用。”
他当然不够尽兴,可到底是忍住了。落落疼他,他又如何能不知怜惜。床榻上,桑落到底不敢反驳,任凭他捏脸笑她。被章熙抱着去净室洗濯一番,又强忍着羞怯上了药,夫妻俩这才用晚膳。直到侍女将菜肴端上来再下去,桑落才从里间走出来。在屋里伺候的侍女如何能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荒唐事,床铺上的狼藉都是她们收拾的。竟连夜间都等不及……桑落心态有些崩,不知自己怎么就鬼迷了心窍随他一起胡闹。章熙一脸餍足,一边给她布菜一边笑话她,“做都做了,还不敢承认。夫妻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
“何况你是主子,他们是仆,哪有主子避着仆的?”
道理她都懂,可是——“我要是有你的脸皮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