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思及靖康之役时的满城黑云,仍觉心惊胆战,手掌颤抖,筷子落于地上:“官家,此事非同小可——二圣业已为金人所掳,皇室再也容不得半分闪失了,金人此时驻扎于黄河以北,随时都可能再打过去,你此时北上……”
李世民道:“《尚书》有言,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现下百姓罹难,朕身为天子,岂能偏安一方?还请母后勿要再劝,朕已经定了主意,必然是要北上还京的。”
皇太后怔怔的看着他,眼眶微微湿了,良久之后,她弯下腰将脚下筷子捡起,递到身边宫人手中:“官家身为天子,尚且有如此胆气,我一老妇而已,又有何惧之?既如此,便叫皇后与皇太子留在应天府,保全太宗血脉,你我母子二人北上还京,安抚天下黎庶之心。”
李世民不意孟太后竟有这般胆色,着实一惊,正待开口,皇太后反倒笑了:“此前我劝阻官家,官家不听,现下官家若来劝我,我必然也是不听的。”
李世民难免动容,魏皇后却道:“官家若是还朝东京,妾身与一双儿女必然也得随从,主少国疑,更何况正值战乱之时,妾身说句大不敬的话,若官家当真有个万一,泽哥儿尚是小儿,如何能担当大任?到底是要传位与太祖皇帝一系的。”
李世民注视着身边人面庞,着实被触动柔肠:“你又何必……”
“方才太后已经说了,官家有胆气北上,妾身难道便没有吗?”
魏皇后郑重道:“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妾身身为国母,当与社稷共亡。”
李世民听得心潮翻滚,眼眶湿润:“上有贤母,中有良妻,外有一众忠臣辅佐,何愁大业不成?!”
还都东京之事遂定。
次日消息传出宫外,天下赞叹,朝野民间士气为之一振,激昂不已。
金军尚在黄河沿线驻扎,帝后与皇太后却决议在此时还京,这是何等胆气?
皇室尚且如此,百姓又有何惧之!
……
李世民决议北渡还京,正当南京应天府筹备忙碌之时,宗泽却引了一人入宫,满面风霜,难掩风尘仆仆之态,初见到李世民,便伏地痛哭不止。
李世民看得诧异,问过宗泽之后,方知此人乃是阁门宣赞舍人曹勋,靖康之役时与钦徽二帝一道为金人劫掠北上,此前寻隙逃走,南下时带了徽宗皇帝血书御衣前来。
曹勋一路自北方奔逃至应天府,吃尽了苦头,唯恐损毁徽宗御衣,便将其穿在身上,日夜不敢解衣,现下到了御前,脱衣相见,却见上边是徽宗用血书就的八个大字“可便即真,来救尔父”。
李世民:“……”
卧槽!
道理他都懂,可是钦徽二帝为什么还不死?!
曹勋跪在地上,流着眼泪讲北渡之后发生的事情:“过河之后十余日,太上皇便尝说,不知中原之民拥戴康王否?”
顿了顿,又说:“临行前太上皇有言,说见康王若有清中原之策,悉举行之,毋以我为念。又说祖先有誓约藏之太庙,不杀大臣及言事官,违者不祥。万望官家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