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说法?事后松江分堂一口咬定未曾索要银两,只说天黑救援怕中埋伏,振振有词说要对盟内兄弟的生命负责,甚至还暗示胡兄妻儿守财,该早把身边财物扔给倭寇!”
。
“守财个屁!”
满脸黯然默不作声的胡长风突然狠狠说道。
“求援那个护卫早早就说明那是假倭,八个人里只有一个真倭,真倭主要求财,抢掠之后还可能留人性命,最狠就是假倭,杀起自己手足乡亲比真倭狠百倍,假倭怕人泄露底细,劫掠之后从来不留活口!”
“若定海盟直说如官府差役般怕死不敢救援,我也认了,就算他们抗击倭寇的口号喊得震天响,就算他们以抗倭为名占据了所有江湖财路,他们也无有求必应之责,要怪只怪我儿自己学艺不精。”
“这帮混蛋,明明贪财而见死不救,却死不认账,还堂而皇之的说为了下属的性命安全,当了婊子还要立贞洁碑坊!”
。
“如此无信也无义,确实无耻!”
叶七也十分愤慨。
“不过,区区八个倭寇围着土地庙那么长时间,按理土地庙左近不至于荒无人烟,就没有其他人站出来援手?”
听了叶七之问,裘老和胡长风齐齐叹了口气。
“我儿他们走的是官道,我去那边看过,土地庙就在官道边不远,方圆几里内就有几个不小的村落,求援护卫找了路过之人,也找了村落的村民。”
“求援护卫并未请求他们去跟倭寇拼杀,只是一再说明只有八个倭寇,请求他们过去帮忙呐喊一番,惊走倭寇。”
“但是,护卫一说倭患求援,人人对护卫都是避若蛇蝎,有村民甚至责怪护卫可能把倭寇引来。”
胡长风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眼睛里似乎有无限的疲倦和悲哀。
叶七也叹了口气。
“人人明哲保身,皆不知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胡长风妻儿的遭遇中,倭寇的嚣张残暴和官府的懦弱无能叶七都可以想象,若非官府的懦弱无能,倭寇不可能嚣张至今。
定海盟松江分堂的无耻,叶七也只是感到愤慨。
但民众的冷漠,却让叶七心底透出一股深深的寒意。
“是啊!”
裘老也面露悲哀之意。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倭患日盛,今日是他人遭遇,明日你能保证你自己或你的亲友永不遭遇?”
“今日他人有难你明哲保身,明日你有难你亲友有难你又指望谁来搭救?”
裘老说完,气氛一时有点压抑,三人皆是心有戚戚。
。
“胡兄,此仇今日可曾了结?”
良久,叶七打破沉默。
胡长风情绪明显还未恢复,只是淡淡的说:“当日的贼寇皆已经授首。”
裘老知道胡长风心情不佳,接上话头。
“事发之后,长风带着那个护卫守在松江,也算老天有眼,没几天听闻有倭寇在另一处劫掠,赶过去虽然倭寇已离开现场,但并未走远,追踪不久即赶了上去,护卫一眼认出就是上次那一伙,只是多了二个人。”
“那伙倭寇武功最高的是那个真倭,不过只有一流高手下层水准,长风盛怒之下,一个未漏,尽数服诛。”
“当初长风将妻儿遗体置于冰块堆中一直未曾安葬,立誓要拿凶手首级来祭奠入土,总算老天开眼,没让他们等太久。”
“同样是对倭寇,王二可以弱抗强,不顾己身,舍命救援,而松江那帮混蛋,不见银两就见死不救!”
“同样的人,为何差别就如此之大!”
“最可气的是,舍身救人的王二,今日无端没了性命,而松江那帮混蛋,却依然活得逍遥无比,这老天,为何如此不公!”
胡长风狠狠的喝道。
“恶首服诛,也算是不幸中之幸,善恶皆有报,其他也总有报应的一天,胡兄还请节哀顺气!”
叶七不懂如何安慰胡长风,只能如此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