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旻一语点中要害,皇后欣慰之余,亦不再掩饰心中担忧:“母后知道,你既任用小五,必定是信他。但治漕不同于论证治国,小五长这么大,除春秋狩猎,都少有出门的时候……”
稷旻忽道:“这是他自己说的?”
皇后一愣:“什么?”
稷旻的神情冷了几分:“他今日来找母后,又让母后来找儿臣,就是想借母后之口告诉我他做不到,不能胜任?”
赵皇后最不能见两个儿子不和,连忙道:“当然不是,你、你怎么这么说。”
稷旻看向一旁:“那就是他有心,可又怕旁人说道质疑,所以想让儿臣这个做兄长的替他扫清障碍?”
他冷笑一声:“旁人已将山石劈开给他指明方向,是不是还要帮他把沿途的荆棘都斩尽,铺泥嵌阶,清扫到一尘不染,他才肯迈步走出来?”
稷旻每多说一个字,赵皇后的心就一跳。
他不是第一日做这副严纪律人的老成姿态,放在从前,赵皇后看他都是孩子。
可今日,赵皇后竟有种气势尽失,哑口无言的无力感。
又像他于一夕之间长大,自己同时老去,到了会做糊涂事说糊涂话,被儿子提醒的年纪。
她连连摆手,温柔解释:“小五不是这个意思!”
稷旻这才看母亲一眼,语气放缓:“那他是什么意思?”
赵皇后握住稷旻的手,认认真真道:“要成一件事,总要有人出谋划策,有人身体力行。治漕一事上,你父皇已认定你是坐镇后方出谋划策之人,那么放在你手下各个位置的人,就该有实力。”
“小五就是知道你的信任和期待,所以不敢怠慢。但越是这样,越怕自己会做不好,而他最怕的,是你一意孤行提拔他,朝中那些质疑声会转投到你身上,给你添麻烦。”
稷旻神色稍霁,像是被皇后这话安抚了一般。
“儿臣既用了五弟,就是信他可以,且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做得很好。劳烦母后告知他,与其有这个功夫担心忧虑,不如多花功夫弥补不足。”
皇后听着这话,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但该担心的还是得提:“其实,小五还有一个提议。”
稷旻挑眉:“是何提议?”
皇后道:“小五的意思是,若朝中质疑久压不下,益州之位上,或可设正副之位,他可与另外的推拒之人同掌此事,如此,或可先压一压朝中的声音。”
“至于小五,居正或居副他都不在意,身在其位,他必会全力以赴,凭实力挣得一个说法。”
稷旻听到这话,直接笑了:“他不在意,可儿臣在意。居正还是居副,这当中差别可大着呢。本可以没有阻碍决断行事,非得分一半权利给旁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这话,稷旻从前是绝对不会说的。
也正因他说了,才显得私密亲近。
人有私心,才会更好的保护自己,从前的稷旻太过磊落,赵皇后曾为此忧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