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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第1页）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她便像是被蝎子蜇了一般跳了起来，反而将翁归靡吓了一跳。他讪讪问道：&ldo;解忧是要去向国相告发我么？&rdo;刘解忧摇了摇头，道：&ldo;不，不是。你不用烦恼，不是你手下人做的。&rdo;

翁归靡奇道：&ldo;你怎么知道？&rdo;刘解忧道：&ldo;如果是你手下人下毒，目的无非是要让你当上昆莫。可按照常理，军须靡去世，应该是他儿子泥靡即位。你手下人要达到目的，就必须使用武力胁迫乌孙群臣拥立你为昆莫。你手下军力不少，足以与军须靡相抗，却无一兵一卒赶来赤谷，足见事情跟你手下无干。至于军须靡临死前传位给你，则是一个大大的意外。我猜，他大概是担心泥靡王子太小，无力主政。&rdo;

还有一种可能，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军须靡担心即使传位给泥靡，还是难以压服翁归靡，毕竟翁归靡手下兵强马壮，万一他部下不服泥靡，发生哗变，用武力拥立翁归靡，那么泥靡不但将失去昆莫之位，而且性命难保，极可能在兵变中被杀害。如果将昆莫之位暂时传给翁归靡，要求他等泥靡长大后再归还昆莫之位，一切顾虑将迎刃而解。乌孙人极重信誉，翁归靡当着群臣受位，到泥靡长大时也不可能不归还昆莫王位，否则他将受到国人的鄙视。无论怎样，军须靡最关心的都是儿子泥靡，他的老谋深算实在不在其祖父猎骄靡之下，难怪昔日大禄多番加害，还是未能将他扳倒。

翁归靡却是不知道自己其实也在被军须靡利用，闻言大喜过望，道：&ldo;谢谢解忧，你真是冰雪聪明。&rdo;按照乌孙的礼仪深深鞠了一躬表示谢意，这才告辞而去。

刘解忧忙叫进来冯嫽和侍卫长张博，说了自己的怀疑。二人都很吃惊，但细想也觉得公主的推测极有道理。

冯嫽道：&ldo;今日被捕的侍女都是乌孙人，在王宫中当值日久。我们才来这里两月，根本没有时间和能力去左右那些王宫侍女。如果真的是我们这边的人做的，那么一定是细君公主的旧属。&rdo;

刘解忧道：&ldo;我也是这样想。现下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如果不出意外，今晚就能找出那名将毒药下到昆莫叵罗中的侍女。若她抵不住酷刑拷打，招出真相来，即使事情与我们无干，也是百口莫辩。&rdo;

张博道：&ldo;不如属下今晚设法混入关押那些侍女的毡房，将她们杀了灭口。&rdo;刘解忧道：&ldo;绝对不行。右大将派了人严密监视，再说那些侍女绝大多数都是无辜的。&rdo;转头命道：&ldo;去叫侍卫长魏超来我这里。&rdo;

张博大奇，道：&ldo;公主属官以公主丞官职最高，公主为何不召宝典，反而要召魏超？&rdo;刘解忧道：&ldo;宝典只爱惜他自己的性命，只有魏超这样有胆识的人，才敢谋划下毒的事。&rdo;

次日一早，右大将阿泰亲自来见刘解忧，禀告道：&ldo;臣按照右夫人的妙计，已经顺利找出那名下毒的侍女，她名叫胭脂。&rdo;

原来刘解忧有意对十二名有嫌疑的侍女说了一番威胁的话，随即让阿泰将她们囚禁在一起，再派人暗中监视侍女们的一言一行，不令她们知道。侍女们反应不一，有恐惧得哭泣的，有相互指责的，有猜忌他人的，只有一名名叫胭脂的女子极是冷静，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阿泰闻报后亲自观察，断定胭脂就是下毒者，遂连夜将她提出审问，胭脂自己也供认不讳，只是不肯招出幕后主使。卫士动了大刑，将她绑在地窖中鞭打得死去活来，到今天早上她实在抵受不住折磨，招供出是受新昆莫翁归靡主使。阿泰之前早得冯嫽提示，新昆莫翁归靡是最大的嫌疑人，得到胭脂的口供后，虽不震惊，但还是很意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不敢张扬，遂赶来见刘解忧。

刘解忧道：&ldo;新昆莫对此事毫不知情。&rdo;当即说了昨晚翁归靡来找自己之事，阿泰这才释然。

冯嫽道：&ldo;这胭脂懂得欲擒故纵，先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再假装抵受不住刑罚而招供，如此便可以令口供更加可信，可真是不简单。&rdo;

刘解忧道：&ldo;右大将可有调查过她的来历？&rdo;阿泰道：&ldo;还没有。王宫侍女事务由臣妻支谦负责，臣还没有来得及回家。&rdo;刘解忧知他忙碌了一夜，道：&ldo;右大将辛苦了一夜，不如先回家稍作歇息，我去会会这个胭脂。&rdo;阿泰道：&ldo;是。&rdo;

刘解忧便带了冯嫽、侍卫张博等人赶来地窖。

乌孙人不懂建筑之术，没有房屋，昆莫居住的也只是毡房，因而也没有牢狱之类，犯人通常都被放逐到荒凉寒冷地带。临时囚禁胭脂的地窖其实是王宫中储藏粮食、酒肉的地方，类似中原的粮仓。

地窖中火光通明，凉气飕飕。胭脂手脚均被绳索缚住，瑟缩着坐在一个盛放葡萄酒的木桶边。她有一头红棕色的头发，一双蓝色的大眼睛，眼窝深陷，本来是个绝色的美人，可眼下的模样却是惨不忍睹：脸肿胀得厉害，青一块紫一块的；眼睛眯着，似乎不能完全睁开；嘴唇也裂开了，嘴角和鼻子都有血丝；她全身都在颤抖，流露出她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但是她紧咬住嘴唇克制着自己，一声不吭。

冯嫽见胭脂身上的衣衫已被鞭子抽烂，衣不蔽体，地窖中又甚阴寒，便脱下自己的外袍，上前披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