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明知会成为敌人,对这样一个人,她真的很难生厌。
不对付薛直,他或许另有目的,可眼前能放手,足见其胸襟,换作是她,也未必肯放过薛直这等小人。
奈何,这般出众的人,终究会成为她的敌人。
说罢,萧瑶暗暗叹息,转身便欲踏上马车。
“公主表妹!”薛直看到萧瑶,登时眼前一亮,脚步也不自觉加快。
母亲亲上加亲的想法果真没错,季昀再怎么才学出众,真遇到事,公主照样站在他这边。
难怪季昀被他下黑手,还能轻拿轻放,原来是迫于公主的威压。
一想到,萧瑶逼迫季昀不追究,还亲自来接他,薛直翘起的唇角几乎咧到耳根,从门槛里奔出来时,欢喜得恨不得飞起来。
堪堪将脚踏上马车的萧瑶,登时脚下一滑,差点磕在门框上,回头见到他这副样子,额角青筋直跳,气不打一处来。
好歹出身公侯之家,不知舅舅、舅母是怎么教养的,世子平平无奇倒也能蒙祖辈余荫无灾无难,次子这般嚣张跋扈、目无法纪,能有几时好?
萧瑶深吸一口气,微微敛眸,将火气压下,语气平静道:“薛直,你胆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谋害朝廷命官,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字字千钧,砸在薛直头顶,春日暖风像无数的巴掌刮在他脸上,笑意顷刻冰封,薛直晕头转向之余,耳中似有千百只蜜蜂飞旋嗡鸣,有些失聪。
“来人,将他拖回公堂,杖三十,送回沐恩侯府!”
话音落下,从未挨过板子的薛直,顿觉五雷轰顶,扑通跪在坚硬的青石地砖上,望着萧瑶钻进车帷的背影,瞠目结舌,连求饶也顾不得。
马车骨碌碌消失在路口,衙门口挤满了人。
季昀站在人群后,听着里面凄厉的哭嚎声,低头扫过腰侧悬着的香囊,眸光暄和。
红日西沉,将整个公主府染上一层霞光,赤金琉璃瓦隔出的小天地,越发瑰丽。
想着今日错怪了季昀,萧瑶回府后,鬼使神差叫白芷又把那包书册找了出来,从未翻开的几本书里挑了一本,正看得津津有味。
这本不是什么才子佳人,而是人物传记,萧瑶做梦都想着有朝一日游历山水,此书正合心意。
又一回看完,萧瑶将书卷成筒状,有一下没一下轻敲在额间,合上眼皮歇歇眼睛。
莫非是她错怪季昀了?可他若无心争驸马之位,好端端送她几本书做什么?
正思量着,廊下脚步声传来,一忽儿便闪出一道葱绿色身影。
“公主,沐恩侯夫人带着薛公子去了慈宁宫!”半夏小跑过来,语气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