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笑着,虞鸽眼里便多了泪,她手掌攥成拳,轻轻磕了一下囡囡的额头:“傻子。”
虞鸽没有问囡囡为什么去烧神殿,就像囡囡不会问虞鸽为什么对神使和神匠下毒手。
两人心中都有答案。
虞鸽轻抚着那张不属于囡囡的脸庞,忍不住问:“囡囡,你长什么样子?”
尽管囡囡顶着养父母亲生女儿的脸已有数年,早忘记了自己长什么样子,却还是努力形容着:“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
虞鸽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囡囡的嘴:“算了,我自己看一看就知道了。”
说着,她松开了手,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一只蛊:“张嘴。”
囡囡听话地张开嘴,就着一口辛辣的酒水,将那黑不出溜的蛊虫咽了下去。
见她吞咽的这般痛快,虞鸽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知道这是什么蛊吗?吃得这么爽快……也不怕我给你下毒啊?”
囡囡不说话,只是露出一口白牙,许久后,缓缓道:“能博美人一笑,吃什么蛊都行。”
虞鸽娇嗔着,推了她一把:“跟谁学的,这嘴跟抹了蜜似的。”
囡囡像是以往无数次那样,靠在虞鸽的肩头,依恋地蹭了蹭她乌黑柔亮的长发:“好久不见你笑了……”
语气有些感慨。
虞鸽愣了一下,轻轻拍着囡囡的脑袋,道:“囡囡,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什么名字?”
“虞歌。”
“……什么?”
“不是虞鸽。是虞美人的虞,歌声的歌。”
说话间,蛊术已是起效,虞鸽看着那张略带婴儿肥的脸,伸手捏了一把:“是挺圆。”
手感很好,像是水豆腐,又嫩又软。
囡囡依偎在虞鸽的怀里,突然就觉得有些困,她的眼皮在打架,沉甸甸往下坠着:“我现在……长什么样子?”
“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
囡囡低低笑了一声:“怎么学我说话。”
虞鸽又补充了一句:“很好看。我不骗你,等你长大了,定是个美貌的小娇娘。”
囡囡没说话。
长大?她长不大了。
她轻喃道:“我会想你的。”
虞鸽撩起她鬓间散乱的发丝:“我也会想你。”说罢,抬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困的话,就睡吧……”
虞鸽唱起了很久不曾唱起的曲子,歌声很缥缈,仿佛蒙着一层朦胧的纱。
囡囡从没有睡过这样安心的觉,她仿佛蜷缩在母亲的怀里,温暖又安稳,不用再担惊受怕,不用再迷茫彷徨。
她将要抵达她人生的归途。
她沉沉地睡着,睡了很久很久。
直到囡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天还是黑的。
她不在神庙里,也不在她记忆中任何熟悉的地方,这是一间陌生的屋子,身边空无一人。
捆在她身上的绳子不见了,她也并不感觉到任何痛苦,甚至有一瞬间,她怀疑自己已经死了。
可囡囡爬下床,打开了房间的门,闻到了独属于这个残酷世间的空气,看到了挂在天上带着冷淡气息的月亮。
她没有在晌午被烧死……那死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