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竟是转过身就向外走去,静心却没有跟出去,只是冷笑着看着静知,抱了双臂缓缓开口:“孟家给的赡养费看来真是不少呢。”
静知微一咬牙,竟是苦苦挤出一抹笑靥:“不多,却也足够我和爸爸生活了。”
“那不错,我这个做姐姐的少不得以后也沾你几分光了。”
静心咬住牙吃吃的笑了一声,转身向外走了两步,终是不甘心,一咬牙,复又转过身来,笑嘻嘻望住她,竟也不顾傅正则就在一边站着,忽然拿了一张纸甩出去,正在静知的脸上:“我可听说,孟家二少最是出手大方,交个女朋友睡一夜分手费都是几百万,你这也陪睡了几个月了,肚子里还有了人家的种,怎么就也换了几百万?”
“你……你说什么,静心!什么叫怀了人家的……”傅正则一听,不由得大惊,静知亦是大骇,伸手就要去抢那薄纸,却不料傅正则劈手夺过来,哆哆嗦嗦的抖开一看,清晰看到那化验单上的字迹,妊娠八十一天!
被皱纹包裹的眼睛倏然的睁大,浑浊的眼底慢慢的涌上说不清楚的神色,不知是羞愧,还是自责,仰或是难言的苦楚……
“爸,爸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爸……您别气,我不要这个孩子,我不会给你脸上抹黑的……”
静知一下子哭了出来,她伸手想去扶傅正则,却不料被他一把推开,那一张纸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傅正则却是颓然的跌坐在沙发上,口中不停的重复一句;“他们孟家不能这样欺负人,不能这样欺负人……静知啊,爸爸不能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你已经有他的孩子了啊!他怎么还能这样狠心和你离婚?”
傅正则一抬起头,静知这才发现爸爸的脸上竟是满是眼泪,她再也忍不住,一下子跪在傅正则的面前:“爸,爸……你别这样,我没事,真的没事,爸,不就是离婚吗?我不怕,只要你和妈妈好好的,我就什么都不怕……”
傅正则却是不停的摇头,他轻轻握住静知因为哭泣而耸动的肩膀:“知知,不哭,不哭了,要是你妈妈知道爸爸让你受了这样大的委屈,一定会生我的气的,知知,你扶爸爸起来,咱们去孟家,现在就去,他们不能这样没良心,不能这样对你,你什么都没做错,是我逼你嫁他的,要惩罚就惩罚我,为什么让我心爱的女儿受这样的苦,知知,你起来,扶爸爸起来!”
“爸,咱们不去行吗?我不想看到他们,我也不想回去孟家了,爸,我把孩子拿掉……”
“不许胡说!”傅正则忽然一拍沙发的扶手,竟是一个人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连连点着静知的额头,又气又心疼:“你傻啊知知,女人离了婚还有过孩子,以后怎么办?爸爸要是没猜错,你一定没有告诉绍霆你怀孕了!傻孩子,拿掉孩子你会受多大的罪你知不知道,啊?”
“爸,我不怕,再说了,现在医院都有无痛的,我不用受什么苦……”
“我不许!”傅正则气急,已然喘的快要说不出话来:“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就是不孝!”
“爸……”静知依旧跪在那里,眼泪却是停不住,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一定要她回去孟家告诉孟绍霆怀孕的消息,他已经不打算要她了,她也已经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了,为什么还要回去受一番羞辱?
“爸爸是过来人,能看得出来,你和绍霆之间是有感情的,知知,你现在告诉绍霆你怀了他的孩子,指不定你们之间就有了回旋的余地,你有了依靠,爸爸也好放心啊……”
“爸……他很讨厌我……”
“胡说,爸爸又不是傻子,难道看不出来什么是喜欢吗?知知,听话,给爸爸拿大衣,我们现在就出去!”
静知跪在那里依旧不动,傅正则气的直喘,捶着胸口咳嗽起来;“知知你要气死爸爸是不是?”
“爸……我去,我去……”静知挣扎着站起来,亲自帮爸爸套了大衣,就扶了他向外走。
房子里乱糟糟的,家具和一些纸张摆设仍的乱七八糟的,傅正则只是略皱了皱眉,就扶了静知向外走。
雪,又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离开孟家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静知不知道孟绍霆日日在做什么,她不想,也不敢想,只是浑浑噩噩的过着,从来料不到,竟这么快就有回去的一天。
爸爸坐在车子上不出声,只是紧紧的抓住她的手,静知也不说话,只是透过车窗看外面阴沉沉的天,是下午四五点钟,天却已经暗黑了,雪下的密实起来,几乎快要看不清远方的路,静知脸贴在车窗上,眼泪还没有落下来,却已经在烧热的暖气中被蒸成了水雾……
傅家和孟家离的并不远,只是雪下的太大,路滑不好走,竟是耽搁了一个多小时才到。
下车的时候,天已经完全的暗黑了,静知裹紧了厚厚的羽绒服扶了爸爸小心翼翼的下车,司机已经去按了门铃,迟迟却不见有人来开门,静知拼命的支撑住爸爸摇摇欲坠的身躯,雪花夹杂着雪粒打在脸上疼的很,而静知咬住牙关低下头,在漫天的大雪中,又一次不争气的哽咽起来……
不过片刻,傅正则的肩头和头发上已经落了厚厚的雪,静知慌忙去给爸爸拍打,目光却时不时的投向孟家的庭院里,该怎么面对他?该怎么面对他嫌恶和嘲讽的脸,该怎么才能让爸爸不那么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