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外的西山,颇为热闹,平常游人众多。不过,它却只是纵横山脉最外围的一部分。
纵横山脉连绵千余里,跨越两省,越往里走,人烟就越稀少,只能听到猛兽的嚎叫此起彼伏,让人的心神都为之震颤、遍体生凉、毛骨悚然。
这是横亘在北边和京城之间的最后一道屏障,跨越这道屏障之后,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了。再往南,也只有一道弯弯曲曲,由西向东,直入大海的大曲江了。
除此之外,再无天险。
在纵横山脉的最深处,一个无名的小山谷,风尘仆仆地来了一个白衣的男子。
衣衫被树枝挂得破破烂烂,头发上还有不知何时落在上头的枯黄烂叶子,白玉般的脸庞上,更是沾上了不知从哪里来的泥巴。脚下的鞋子甚至都露出了脚趾头。看起来,真比叫花子好不了多少。
看到现在的他,又有几个还认得出,他就是那个名满京城,让无数闺秀们暗中思慕不已,从来都风度翩翩,任何场合都优雅从容的高贵公子顾绯?
此时的他,浑然再没有原来的半分风采。
“绯、公、子?”
手里拿着一壶酒,卧在松树下的一块大青石头上,旁边跪伏着一只大黄牛,自个儿一口,再给大黄喂一口,同时百无聊赖地叹息着,还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呆多久的小貂听到声响,十分疑惑地往谷口望去,随即,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她没有看错吧?
这是那个洁癖只比她家师傅好上一点的顾绯吗?
顾绯的脸上满是倦容,却仍是嘴角微弯,对小貂露出个优雅的笑容。
“小貂,你的师傅呢?可在里头?”
是了,没错了!
这么狼狈的时候,还能有如此风度的,除了绯公子,还有哪个?
小貂确认了。
数日后,方圆数里都呈现超级低气压,连说话都没有哪个敢大声说,没事儿,更是绝对不靠近镇北王府,就是有天大的急事儿,也宁愿绕个道,精神都快紧张得要得神经病的宫城权贵大众们的下人们,从紧闭的门户里头,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小童,并一头大黄牛,晃悠晃悠地来了时,顿时个个欣喜哗然,涕泪俱下。
“天啊,我没有看错吧?”
“是问大人!问大人他老人家竟然回京了!”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
无数个府邸哗然起来。
不怪他们如此,这些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虽然按说,这红七就是真咋了,关他们啥事啊,顶多叹息一声,如此美人,竟然这般年纪就去了,果然是天妒红颜神马的,再喝两杯酒,吟两首诗,或者,写篇祭文啥的。然后,再拥着美人,喝着美酒,看着好戏,过他们歌舞升平的好日子就是了。
可是,谁叫他们住的位置,偏偏就靠近了镇北王府呢?
这就涉及到了一个大兴王朝的怪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