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奚点头,语气平淡地说:“而且我认为这个炸弹大概率是定时炸弹,这才会让正好下车的我逃过一劫——很明显,此人原本想杀的大概率是我。只是让车上的无辜者……和外公,为我陪葬了。”他没和之前一样明显地流露出自毁和自厌的情绪,但这种平静反而让人心惊。顾临奚继续说道:“但是这次导演落网,孙局买凶制造意外杀人一事曝光,连带有雪山成员提到当年这宗爆炸案,我才意识到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还有一种当年被我忽视的可能性。”两人对视一眼,方恒安拿过一张白纸,用水笔画出一个长方形代表公交车车厢,然后根据刚才顾临奚的回忆将几个重点人物在车上的位置都清晰标注出来。他边画边说道:“我刚才去警局见了那个提到公交车爆炸案的女人。她说当年的始作俑者是一个和她关系不错的女人,已经在前两年因为一场弄巧成拙的事故死了。”“——她们和当年撞死孙局竞争对手的陈美娟一样,都在雪山的最底层,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只是被’雪山’养着,接受洗脑,然后受安排制造各种’意外巧合’让目标身亡,因此她们自己也冒了很大风险,生存率不高。对拉美特利也更多是道听途说的崇拜,因此不太可能知道太多核心的秘密。“顾临奚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当年跟踪我的人技术很不错,我找的侦探里有特种部队和刑警机关的退役人员,但一连几个月都没被抓住马脚。不太可能是个没受过训练的普通家庭妇女。”方恒安点头:“那就有两种可能。”“其一是这女人说谎。一方面,她早年因为女性身份受到过家人和丈夫的虐待,又受拉美特利和导演的洗脑变得有些神经质。现在一时接受不了自己被捕的事实,幻想出一个呼风唤雨的同性朋友做出一番大事成为她的榜样……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另外,还有可能她就是随口乱说,耍警察好玩。”顾临奚看着他:“但是你其实更想说的是漏洞放很干索性不再看顾临奚的神色,孤注一掷地说了下去:“你应该也发现了,养一批社会边缘角色在关键时刻让他们作为执行任务的棋子制造意外或者谋杀让目标死亡是雪山的常见手法。”“比如钟力、陈老爷子、陈美娟还有这次落网的女人都是如此。”“而女人又说她那个作为爆炸案罪魁祸首的朋友也是做这种事的。那其实最直接的推论就是,雪山要杀死车上的某个人,因此放置了炸弹,要让他死。”“临奚,如果他要杀的人是你的话,就有两个漏洞。”“首先,你对拉美特利而言明显非常特殊。”“在你离开雪山后,他还亲自跑来见你并给你那管血液让你恢复记忆。另外,他的人跟踪你那么久,也没有对你有任何不利。他忽然对你起杀机,还派组织边缘的’刀子’来简单粗暴地杀你,是不合逻辑的。”“退一万步说,即使要杀你也没必要在公交车上动手,跟踪你的人悄无声息地下手,一切就结束了。”“第二个漏洞就更简单了。”方恒安冷静地说:“当年因为结案无异议没有对爆炸物进行严格检测,这两天我们重新对存档的现场爆炸物碎片进行了检测,技术比当年先进了许多,根据体积推测,当年放在公交车上的炸弹应该的确装在你说的那个健身包里。”“另外,这是一个带摄像头的远程遥控炸弹。也就是说,如果对方的目标的确是你,在你要提前下车的瞬间它就应该爆炸了!”顾临奚撑着窗沿,他尝试将自我情感剖离开来,尽可能客观地看这件事:“那先顺着你的思路往下走。即使这个炸弹引爆者的目标不是我,他和雪山大概率也有联系,因为那个健身包有属于雪山的特殊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