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下雪了?&rdo;冷疏源的眼睛亮了一下,本来已经躺下的她挣扎着坐起来,去推马车的窗子,&ldo;让我看看。&rdo;
漫天风雪在那扇小窗开的一刻倒卷进来,扑在她脸上,继而融化了,水沿着她的脸颊流下了,像泪。
重寒略一皱眉,他挥手在窗前布下结界,挡住扑入车内的风雪。
&ldo;阿源,你似乎很喜欢雪。&rdo;他侧身坐在软榻上,伸手环住了冷疏源的肩膀,将她圈在怀里。
&ldo;不。我……很讨厌雪。&rdo;冷疏源对他的举动竟似全然未觉,她的神色有些恍惚,艰难地说出这样一句话。
&ldo;雪太冷,太寂寞。&rdo;
&ldo;你看,雪下的那么大,所有的东西都被掩盖在雪下面,可这么干净的雪下面到底有多肮脏,又有谁知道呢?&rdo;
她轻轻地叹了一声。
重寒蹙着眉,略带疑惑地看向冷疏源。相伴八年,他知道每到下雪的时候,她似乎都和平日不大一样,可又说不清哪里不同。明明眼前的一直都是同一个人,可……雪中的她,总让他觉得陌生。
在雪中她太遥远,仿佛只是隔过了茫茫时光的一个幻影,永远都抓不住。
这样的遥远,让他有些不安。
&ldo;重寒,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故事?&rdo;寂静中,冷疏源忽然说。
重寒猛地低头,诧异地看着她‐‐
他和她虽相守相知,却默契地从不曾过问过对方的往事,如今为何……
不过她既然肯和他说,自然是好的。
&ldo;给我拿一壶酒吧……&rdo;她低低笑了笑,&ldo;这些事情,我这么些年也没和谁说过,你就全且当是听了个故事吧。&rdo;
&ldo;那还是我九岁的时候。出身显赫,修为高绝,可以说是一帆风顺的很,那里见过半分波澜?&rdo;冷疏源带着些自嘲微微地挑眉。
&ldo;可是在十八年前的那个雪夜里我就死了。活下来的那个,其实早就不是我了。&rdo;
她眼神落寞。
风雪很大,然而月色却依然还在。映着地上的血色,泛着绯红的光。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处何处,也不知眼前的一切是真实还是梦魇,她的身后是残肢断臂漂在血泊中,身前却是一道比月光更皎洁的人影。
然而那人的胸口插着一把剑。
冷弦凝艰难地抬起头,她看着对面的孩子那张稚气却又美丽的脸,沾着血的手无力地探出,继而颓然垂落。
&ldo;妹妹……&rdo;她轻轻地说,&ldo;为什么……&rdo;
那个孩子没有说话,她踏着遍地的鲜血一步一步走到冷弦凝面前,血染成的斑驳红衣在风雪中猎猎飞舞。
她在夜风中俯视那个被钉在地上的少女,细密的血丝缠绕在眼底,那双眼黯淡无光,杀意在沉黑的瞳仁里流淌。
&ldo;唰‐‐&rdo;不知看了多久,蓦然间,那个孩子抬起了手,她握住少女胸口的那把剑,猛地拔了出来,殷红的血顺着剑尖淌到地上,冷弦凝的身体一阵痉挛,然而她看着冷疏源的目光,却依旧是温柔的。
&ldo;醒过来,阿源,醒过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