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一番长篇大论,最后却不问关小姐而是问韦昙。韦昙想了想,冲关小姐道:“这位姑娘,我不知你是谁,也不能说你有什么不对,但是这位吕道长所言,确实有他的道理。既然如此,没我什么事了,韦昙告辞!”他行事倒也干脆利落,行了一礼就落下云端而去,梅振衣想谢谢救命之恩都没来得及。“你若不答应这位关姑娘,观自在菩萨就无法收回此人间化身。”清风在神念中提醒了梅振衣一句。梅振衣在神念中回道:“菩萨收不收回化身,关我何事?又不是我故意泼中关小姐,还差点惹来杀身之祸,该找谁算账就找谁算账,我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也不想招惹她,她也别再来烦我。……清风,我们走!”梅振衣生气了,后果就是观自在菩萨无法收回人间化身。此时他已经完全想通面对的一切,“吕祖戏观音”不是传说中那么回事,关小姐不是那个观音,他自己也不是那个吕洞宾,心猿悟空也不是《西游记》里那个孙悟空。传说与小说中的人物,对他而言相当于不存在,不论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第七卷:忘江湖第123回、万国冕流朝天阙,偏遇行凶帝王都梅振衣想走,可是他自己走不了,得清风带他落地才行。关小姐上前施礼道:“吕道长,心猿之事,小女子向您道歉,但你就这么走了吗?”梅振衣还了一礼答道:“关小姐,昨日泼了你一身湿,我也向你道歉。但我是空瓢泼水,并无调戏之意。我若收一名无处可去的善心弱女子,本没什么关系,那你就留在桥头好了,不该飞到天上来说话。既然已经飞到天上显弄神通,就不该像昨日那般。”清风看了看两人,摇头道:“关小姐,这位吕道长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但不等于他就愿意娶你,怎么做有什么结果,全在于你自己,其实不必我多说,你也明白的。”说完话他带着梅振衣缓缓向下飞去,将关小姐留在了云端。远远的已能看清脚下的镇子,梅振衣叹道:“募资修桥,本是功德之举,借那种江湖手段,倒也无可厚非,如果没有心猿插手,就算我被人算计泼中了关小姐,说不定也就把她带走了,对镇上百姓也是个善始善终的交代。”清风:“我能猜到你的做法,先娶进门,再问她要不要一纸休书?或者结为道侣,再放之江湖,彼此不为难,菩萨这个化身想收回很容易,你怎么没有这么做呢?”梅振衣:“因为后来发生的事,再这么做,有违我心,故不取之。……不谈她了,本是一件善事,可是因为后来的意外,把整个镇子闹的鸡犬不宁。”清风往下看了一眼:“不仅是鸡犬不宁,今日这镇上百姓,都匍匐于道,朝天跪拜呢。”梅振衣又叹一声:“是啊,后来我们都飞到天上去了,镇上百姓自然以为是神仙下凡行善功德圆满,却不知是一窝高人在打架。仙童,高人善推演之法,暗中那两人施法之际,应该想到后来的事情吧?”清风:“你都能想到,随先生与法舟当然能想到,他们是故意的。”梅振衣皱眉道:“那两人为什么要那么做?”清风:“那位随先生恐怕是在给你找麻烦。”梅振衣不解的问:“他为什么要给我找麻烦,又在给我找什么样的麻烦,在场还有你与另一位高人韦昙,他不会认为心猿化身真能打死我吧?”清风摇了摇头:“那人神通广大,当然能猜到心猿十有八九会行凶,只要心猿行凶,十有八九跑不掉,结果应在他的算计之中。”梅振衣一摊双手:“那我不还是我吗?只不过受了伤,有此机缘修为更进,虽然炉鼎之伤甚重,全身经脉俱损法力一时耗尽,但只要伤愈之后,我可堪破脱胎换骨境界,有真正的飞天之能,昨夜静坐行功时已经全然了悟。若无此机缘,恐怕还不至于呢!”清风笑了:“这伤是够重的,一般人就算不死,也很难痊愈。但你身怀灵药,又是孙思邈的衣钵传人,精通世上最精妙的疗伤之法,当机立断于云端行功,没有损毁修行根基,只要重修炉鼎即可脱胎换骨。……但是再想想,你真的没有麻烦吗?”梅振衣斩灭了心猿悟空的人间历世化身,就算与心猿悟空的本尊法身无关,心猿悟空也不能因此来找他算帐,但如果将来梅振衣要和心猿悟空打交道,必定会有麻烦,这是其一。梅振衣拒绝了关小姐的要求,观自在菩萨无法收回这个人间化身,说起来只是梅振衣与关小姐之间的事,观自在菩萨不会直接来插手。但同样的道理,假如将来梅振衣有什么事情需要和观自在菩萨打交道,菩萨恐怕不会主动帮他,这是其二。梅振衣一鞭斩灭了心猿化身,这一击可够重的,将来若能修成仙道最终飞升,天刑雷劫来的也会更猛烈一分。虽然仅此一击不算很大的麻烦,渡劫之时也能挺得住,但如果这样的事情经历的多了呢,业力积累,到时候麻烦就会很大,这是其三。清风解释了一番,说完这些,笑着问梅振衣道:“你明知何为天刑雷劫,那一鞭也毫不手软啊?”梅振衣也笑了:“我恰好碰见他冲我面前来了,行凶之后翻个跟头就想溜走,我那一鞭自然不会手软,本意就想拦他一拦,没想到他那么不经打。……天刑雷劫又怎样,修行如我,该挥鞭时还能不挥鞭吗?”清风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惹了这么多麻烦,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看来我和随先生都没有难住你,我是没有白费心机,但随先生恐怕心机白费了。”梅振衣:“仙童此话何意?”清风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随先生送你那面神器,你从来没有用过吗?”梅振衣:“就在我怀中,但一直没有动用,仙童若不提,我都把它忘了。”清风:“这不就是了,明知这是灵宵宝殿的照妖镜,你却连动都没动过,这说明你心中不动念,随先生没有难住你的修行,算是白费心机了。其实当初你将拜神鞭还给知焰的时候,我就知道随先生的心机白费了。至于你昨日挥鞭打灭心猿化身,说明你并未受我点破天刑雷劫的影响,我没有难住你的修行,因此心机没有白费。”梅振衣莞尔道:“同样是给我找麻烦,你怎么把自己所行说的比较好听?”清风淡然道:“麻烦和麻烦是不一样的,有人是想挡你的路,有人是想让你今后的路更好走。”梅振衣:“开个玩笑而已,此刻我已知你当初的好意,多谢了!但是你敢那么做,还真是看得起我呀。”清风:“不是我看得起你,而是你确实与众不同。”梅振衣又问:“随先生为什么要找我麻烦呢,他究竟是什么人?”清风抬头望天:“他这么做的目的,看结果就是不想你成仙,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明白。这个人我不认识,但修为绝对深不可测,不在观自在菩萨之下。”梅振衣:“这么厉害呀?何必找我区区一个人间修士的麻烦!……那位小和尚法舟呢,为何也要捣乱?”清风又露出了笑容:“小和尚恐怕是想帮你,你那么帮他,他就这么帮你,以世间法,能将那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带回家,不也是美事吗?但他主要的目的恐怕不是针对你,而是针对观自在菩萨。”梅振衣沉吟道:“观自在菩萨以人间化身行善事,却卖弄色相勾牵,估计小和尚看出来底细了,也有些看不惯,出手开个玩笑,故意让我泼中关小姐,让观自在菩萨也受个教训,这个和尚神通也不小啊!”清风:“应该也是哪位菩萨的人间化身,但我却不认识他。”梅振衣:“我现在终于明白,仙童为什么要随我去洛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