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要经营茶饼了,你看看这个,是我在丹霞派学的制茶之法,如此炒制包装,既可四季保存也可四处携带,饮时以滚水冲泡即可。这一筒茶叶是我在自家小茶园摘得炒制,一日两杯可以饮用三个月,最上品卖它二两银子,最下品卖它五十文,对于大户人家与小康人家都不算贵吧?如果行销天下,岂不是财源滚滚?”梅振衣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竹制的带盖茶筒,递到张果手中。张果研究了半天啧啧称赞道:“少爷不仅制茶,连装茶的竹筒都制好了,只是如此饮茶并非世俗习惯,恐怕没有商铺肯卖呀。”梅振衣胸有成竹道:“这一点你放心,只要推出去,大家就会发现它的方便之处,而且比茶饼也便宜许多,普通人家都能用得起,自然会推广开来。第一步嘛,可以找舅舅合作,柳家的商铺在江南各地都有,让三分利,托柳家代售便是。”张果:“这倒是个好主意,舅老爷一定会帮忙的。”梅振衣:“我还有一个主意,刚开始的时候,柳家的商铺销售此种茶叶,可以在铺前摆张桌子,现场冲泡让人饮用,大家喝过了不就了解了吗,也能放心的买回去。”这一招其实并不新鲜,现代很多茶庄卖茶叶都这样做,梅振衣只不过简单的借用而已,张果却连声叫好,一竖大拇指道:“主意真妙,少爷简直是诸葛亮啊!”梅振衣笑着摇摇头:“先别夸我,妙不妙,试过了才知道,先在芜州、浩州、润州等地试销。润州乃运河与长江交汇之处,南北通商要津,是我们试销的重点。我们一开始出产也不会太多,先在润州打开局面,只要成功,日后自然可以销往中原各地。”张果歪着脑袋想了想:“如果按少爷的设想一切顺利的话,茶也不够啊!”梅振衣:“当然不够了,所以我们自己要种植茶园,此事不能急,需要分步来。我已经和玉真公主商量好了,先拿她那御赐的三百亩贡田试验。如茶园种植成功,茶叶试销也顺利,就在梅家之地中,择靠山坡地大片推广。……张老,为何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张果眼睛瞪得老大,击掌赞道:“少爷,我都不知该怎么夸你了,一步步都算计的这么好。梅家最不缺的就是山地,尤其是靠山坡地,贫瘠不适耕作,引水浇灌也不方便,只能荒弃闲置,然而用来种植茶树是最适合不过了,老奴就是树精,对此非常了解。”梅振衣:“算计的再好,也要第一步成功才行,我有五百两黄金的本钱,应该足够了。”这回轮到张果摇头了:“哪用得了这么多!老奴可以亲自去办,无论成与不成,几百两银子足够了。”梅振衣补充道:“真正需要大举投入之时,要等到试销成功之后,但那时也就不怕花钱了。当务之急,是要挑选稳妥能干之人,负责茶园种植以及学习茶叶炒制之法,张老有什么人可推荐呢?”第139回、酒香芜城十里外,扬名万家老春黄给玉真观的皇田找个庄户头容易,派个诚实可靠的人就行了,无非是监督雇工种植茶树,组织人采茶而已。但是学习炒茶之法,掌控出产茶叶的数量与质量,非得派一个能干的得力心腹不可。张果想了半天才说道:“炒茶、验货、分装的负责人,应该是少爷的心腹手下,梅氏六兄弟跟随你这么多年,是最能信得过的,也该让他们各挡一面了。老大梅大东为人稳重谨慎,老六梅六发做事聪明机灵,这两个人都可以。”梅振衣点点头:“六兄弟当中,论资质、悟性适合于修行的,只有这两人了,同时也是打理事务的人才。老六是我最喜欢的,不仅聪明而且悟性好,里里外外的事情交给他办,都能处理的很妥帖,他我另有重任。这炒茶产茶之事,就交给梅大东负责吧,只要稳重细致即可。”张果附和道:“确实是梅大东最合适,少爷还要给梅六发什么重任啊?”梅振衣眨了眨眼睛:“刚才说的是茶,还有酒啊。”张果不解道:“梅家不产酒。”梅振衣又变戏法似的从桌子底下拿出来一个小坛子,不到一尺高,六寸方圆,大约能装三斤酒的大小,笑着说:“这是我叫自家窑场的工匠烧出来的,看着眼熟吗?”“老春黄!上面烧的字,不是万家酒店……原来少爷你在打它的主意。”张果看见酒坛子上有“芜州纪氏老春黄”七个字,这才恍然大悟。梅振衣:“不错,我要卖的酒就是老春黄,去洛阳这一路,见过不少酒楼,卖的酒好坏不一,却都挺贵的。假如芜州纪氏老春黄能够销往各地,闯出一个名头来,赚钱不难。俗话说酒香也怕巷子深,万家酒店的美酒只在芜州郊外零沽,未免可惜。”盛唐民生富足,各地物产也很丰饶,但在那个年代,民间消费品大多以分散的手工作坊加工为主,比如酒,各地可能都有一、两种较为知名的品种,但都是世代相传家族作坊出产不成规模,没有形成跨地域的流通品牌。茶、酒两项,以梅振衣的历史经验,应该是古代利润最大的商品,他想做生意,就打了这方面的主意。酒这种东西,只要形成规模与品牌,而本身质量又有保证,在那个年代不难赢得社会口碑,连广告费都省了。在唐朝做生意还有另一个好处,就是没有太大的社会竞争,当时的风气,世家豪门对商贾有歧视之心,认为那是逐利小人之举。像梅氏这么大的家业,也不过就是各处田庄所产以供自用而已,梅孝朗并没有什么经营之心。而像柳家虽然很有钱,但假如不是因为与梅家的关系,社会地位并不高。张果又提醒道:“少爷,你想经营老春黄,也得那纪家点头才行。你对纪家有恩,让他们答应你这件事并不难,但少爷想怎么做呢?”梅振衣把酒坛子又塞给了张果:“张老啊,你是我的管家,也应当替我分忧,凡事不能都让我来操心,你说该怎么办呢?”他让张果想办法,张果还真想出一二三来——万家酒店祖传的窖池产量有限,够酒楼自用而已,就算有富余的酒,前一阵也都让张果给买空了,仅仅让梅振衣陪着父亲在洛阳喝了一个月,实在不是很多。这还是梅家面子大,否则万家酒店的老春黄是不外卖的。钟离权那个玩笑,试出了万家酒店酿酒的底细,要想增加产量,就需要新开窖池,至少要三到五年才能产出可上市的新酒。而酿酒的工艺只有纪家人才会,梅振衣要想经营这种酒,就得与纪氏一家合作。老春黄是纪氏祖上所传,估计他们一家是不会愿意出卖祖传工艺放弃这门家传营生的,因为这意味着“不孝”。现代人看来也许没什么,但在那个年代,这是非常重大的一件事。张果建议梅氏与纪氏一家合股,开挖新窖扩大产量,酿酒的工艺还是由纪家负责,梅家这边派人负责销售就可以了,所得利润按股分配。万家酒店还归纪氏所有,梅家并不插手,开挖新窖以及生产新酒的所有投入都由梅家出,给纪家三成干股,芜州纪氏老春黄这个招牌不变,以示仍然尊重纪氏祖先。开出这种条件,再加上梅振衣与纪氏一家的关系,那边一定会答应的。无非需要三到五年时间才能见效,但梅振衣有五百两黄金的本钱打底,也能等得起。张果说完后,梅振衣赞道:“张老啊,你考虑的不是挺周详吗,刚才为什么总夸我?”张果有些不好意思答道:“少爷问起,我才想到的,你太有主意了,老奴在少爷面前常常都忘了自己动脑筋。”梅振衣:“这种需要与外人打交道的事情,就交给梅六发负责吧,张老,你明天就带着六发一起去找纪家谈,按你刚才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