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听得入神,也就前嫌冰释,搭腔问:「她怎么想?」
小弟说:「她也有别的朋友,听说家里做海味生意,现在她身上有一股咸鱼味。」
「没有这样严重吧,」我正容对他说:「勿在背后说女人坏话,男人要有男人的样子,瘪三男人专候着落难的女人来丢石头,你不要去学他们。」
小弟很少看到我说教,顿时吓一跳。
「要她不要她都是你的事,嘴巴紧一点,你不要以为男人不怕娶不到老婆,坏了名誉,男人也一样。」
「是是是,多谢教训。」小弟站起来对我鞠躬如也。
大家笑起来。
但那一日终于要来临的,他们总归要离巢,男婚女嫁,各自成家,说不定一个月也没得闲回来一次。
小弟趁大学宿舍有空,便搬了进去,他女友来找过他几次,都不得要领,渐渐静下来。
妈妈有感慨,「你看,没有外人挑拨离间,家里多么宁静。」
「好的女婿,等于半子。」我安慰她。
「我自己有儿子,不稀罕。但我亦不会霸占儿子,不让他成为别人半子,只要他不要来烦我就好,眼不见为净。」
「抱孙子是天下至大乐趣。」
「半夜起来喂奶就不必了。」妈妈说得斩钉截铁,「我不需要人陪。」
现在只得小妹与她。
小妹在失去男友之后着实垂头丧气一阵,可是性格成熟不少,遇挫折愈多,长大愈快,比起以前的浮,现在的她更为可爱。
不久便有一个稳重的男孩子陪她出入。有一句说一句,我很欣赏该名男生,白衬衫,卡其裤,但是有一股形容不出的气质,文质彬彬,温文有礼,每说一句话之前必然先经思考,五官不算突出,但一双眼睛炯炯有神,表露他的神采。
这是个可托终身的男人。
侧闻他颇懂得生活情趣,弹得一手好琴,又爱盆栽,母亲有两株枯萎了的月季花,经他转盆,这里修修,那里剪剪,不出十天八天,便抽出嫩芽,我们喜悦地称他为金手指。
我暗示妹妹善待这位先生。
「他又有份好职业,大学很重用他。」我说。
「这人会不会有点闷?」妹妹偷偷问。
「你才闷呢!」我瞪她一眼,「难道你又会跳七脱艳舞?你打算怎样过?在马路上当众被男人骂粗口才算够刺激?抑或是同你去派对,走时却开车送别的女友?别误解新潮,以为与男人同店七十周年纪念才算潇洒,你自问有没有资格做蔑视三纲五常的豪放女?去照照镜子才回答我。」
没想到小妹也够幽默,果真取过一面镜子细细照个够,然后颓然说:「没有勇气。」她随即又笑,「这样吧,先正式结婚,等到关系破裂,才出来玩,什么滋味都尝一尝,过丰盛的一生。
「十三点。」我骂她。
然而她心中怕认为我没有资格说她吧,我并没有不贰之臣。
我们家总算静了一阵子,直到我认识古文俊。
那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公司派我出去接头,踏入纺织厂时由他接待,一照会,两人便似有一种特殊的电流通过。这种感觉可以意会而不可言传,很难形容。
我们仿佛像已经认识了一段时期,但明明是陌生人。的确是第一次见,不过无端端却似十分熟稔。
我跟着他走遍全厂,分手时中午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