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凤翔准备好午饭后,卯生说师姐下午饿了你别嗑瓜子,你的牙耐得住这么多年的折损吗?冰箱里有水果和酸奶,你把坚果放进酸奶里泡着吃。
凤翔说你一号老情人不是说过两周再来吗?难得有个周六可以休息,这又去二号那儿当搬运工了?
“今天不用搬运,就帮着打包发货,她店里现在人手紧张。”卯生走时还带着个饭盒,“她肯定没法子按时吃饭。”
凤翔撇撇嘴,“还是我这个四号待遇好,零食都准备了,瓜子仁儿还是你现剥的。”她看着换鞋的卯生,“就冲你这么贴心,以后五号六号七号都指日可待。”
哎呀师姐,别笑话我了,我辞了陇西越剧团的工作就是因为事业编制难保,现在连恋爱编制都没有。再多出几号人,别说这合同工待遇,直接就被开了。
凤翔弯腰看着她,眼睛很认真,“就这么喜欢二号啊?”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卯生系好鞋带站起来,“虽然是合同工,可我……挺满足了。”总比看不见人强不是?夜里一点她都去拍过门,印秀还是开了,哪儿找这么体量人的老板?
凤翔递车钥匙给她,开车去啊。
卯生说打车就行,也许还有些别的福利。被凤翔讥笑一眼,“出息。”
看着卯生虽然更瘦但精神焕发的脸,凤翔站在阳台目送她,“走路慌慌张张的,学不到精髓,哼。”可心就在那一刻停下了动静,等着凤翔指挥它落到常轨。凤翔看着阳台的茉莉花,若无其事地嗅了嗅,心跳正常了。
卯生已经和印秀店里的两个小姑娘熟了,两人都是二十出头,一个叫小毛,另一个是小宋。从头回见到卯生就格外热情,说这是模特脸养眼。可见老板印秀对卯生不是很客气,她们还私下还讨论过,应该是小白欠了印老板钱。
“印老板呢?”卯生头上沁出汗珠,进店就坐在空调下对着吹凉风。
“去厂里了。”小毛给卯生端来水,“诶,你没和她联系?”
小白说她一般都在店里,不用联系。算了,你们都在忙是吧?有什么活儿交给我干。
两个小姑娘笑,不给你发工资的也干?你真不会欠了老板钱吧?卯生笑得她们脸红,“算欠了吧。”她看事做事,直接进了后面的小库房将没拆开的大包装内衣服分类。里面没有空调,卯生忙了十多分钟,满头汗又回来了。凤翔说她这好流汗的体质说明太虚了,卯生说哪里虚?
“肾虚。”凤翔龇了龇,“你一礼拜几回?”
卯生涨红了脸,也没几回。主要也是因为都太忙,没多少机会。还有难得两回半夜见了,印秀都蹭过来,不争气的卯生自己睡着了。第二天起来像是没服务到位的天上人间工作人员,一个劲地对印秀说对不起,下次我一定补。
肾虚的卯生在分好衣服后就开始打包要发的货,字丑就得一个个写清楚。快件垒了老高后卯生说,我送到快递站去,堆在店里不好看。
卯生的工作热情让小毛和小宋轻松了不少,忙给她推来平板车。卯生推着车在大太阳下走不到八百米,忽然想到印秀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太阳?又有多少个寒冷的风雨天?印秀没怎么说她来宁波创业的事儿,但是讲过和小怀在同一家工厂打工。她这几年的轨迹在卯生心里越发神秘。
卯生的t恤被汗水黏在身上,交付了快件后她站在路口歇口气,老远就看到印秀的车开向轻纺城大门。印秀也看到了卯生,车缓缓停在她面前,印秀摘下墨镜看着狼狈的卯生皱了皱眉,“上车。”
“又抢她们俩的活儿干了?”印秀看了眼卯生湿漉漉的鬓发,“我可没工资发给你哦。”
卯生说不用你发,我自愿的。就是觉得做这一行也不容易,小毛前两天和客户吵架气到哭,小宋盯着电脑坐一天,腰酸背痛颈椎不舒服。
“她们天生有你心疼。”印秀眼里带着笑,卯生被堵住,半晌才说我是觉得以前这些活儿都是你一个人干的,格外不容易。印秀的唇动了动,没接这茬。将车停下后卯生要下车却被她拉住,“等会儿。”
卯生说怎么了?印秀掏出纸巾帮她擦了下脸,又将整包纸都扔给她,“自己擦。”她点了枝烟慢慢抽,卯生说抽烟对嗓子不好,小声得乖巧。
想起二手烟,印秀灭了,“你不用总这么来帮我的,你勤快,她们就会懒。每天日常的活儿干起来心里就不平衡了。”印秀说我给她们排八小时的工作,她们要是哪天开始习惯了干六小时,慢慢的,就会觉得这六小时都累都不值。
你去了店里要是我不在,就等会儿,或者给我电话。她晓得卯生是在借机找自己,又没太多正当的理由。
卯生点头,“呀,这一点我倒是忽略了。”她说那你忙吧,我先回去了,“午饭我放在店里的小冰箱,例假就别吃凉的,用微波炉热一下再吃。”
“卯生——”印秀喊她,从车内抽屉取出一把钥匙,“我就这一把备用的,别弄丢了。”印秀撩了下发丝,“今天有人送家具,你方便的话帮我去接收下。”
卯生开心地接过钥匙,“好啊。”一把平平无奇的钥匙在她掌心闪烁着珍宝般的光彩,“什么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