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t;那今夜你算啦,我先去会会他……&ot;
&ot;盼了多时啦!等不得……&ot;
桃子听到这里,忙扭身趴到炕上觉到他进来了,也没反应
&ot;喂,你睡着啦?&ot;
桃子把身子略动动‐‐表示她醒着,心想,看他能这么走开不成!
&ot;哎,我有点急事,天亮前就赶回来你闩上门,把后窗留着就行啦!&ot;桃子气得浑身发抖,使力闭着嘴唇没使哭声爆发她再也无法容忍,陡地爬起来,转身‐‐哪里还有人!桃子急冲出房门,但见他闪身一跃,出了窗户
她扑到窗跟前,嚓喇一道闪电蓝光,照见两个人影,在白淋淋的聚雨中,泥水的庄稼地里,匆匆而去一串焦脆的响雷,震得桃子头皮发紧她像打愣了的小鸡,大睁着两眼,木呆呆傻愣愣地站了半天猛然,她冲进房间,扑到被子上,呜呜地哭起来
她一面哭,一面想,这可恨的人,媳妇头一天过门,彼此连相貌都未看清楚,就匆忙走开,把她这个才离开爹妈身边的闺女扔在黑天雨夜的空屋子里
这于震海!如此无情,这样冰凉,那么狠心!他是石匠,那心也是石头的呀!
桃子最后哭叫出来了:
&ot;俺桃子这辈子算完啦!妈呀,你闺女好命苦,还没俺姐好啊……&ot;当巨大的悲哀郁结在心头,如其拼力压抑,毋宁让它迸发出来,使理智捉住感情的缰绳,走上正常的思路
痛快地哭过一阵后,桃子就冷静些了,心里说:
&ot;唉,光哭顶么用?学妈,事到临头,硬性点&ot;
桃子起身,对着镜子拢了几把散乱的头发,揩净脸上的泪迹灯光忽悠,风雨通过敞开的后窗灌进来她去关好窗扇,站在正间地下,听着哗哗啦啦的暴风雨,又是思绪万端
山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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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雨夜,路途艰难,山水无情,于震海和那个人甘愿奔波,为了什么呢?诚然,桃子未曾见过震海的面,可是哪个姑娘不留心自已配偶的言行品德呢?
桃子从母亲嘴里,知道震海勤劳,正经,人缘挺好,怀疑他对亲事不满也是没有根据的,他家一直催着完婚,唯恐张老三变卦退亲但是,姑娘不能不正视面前的现实于震海他们是去干什么呢?那个叫&ot;李绍先&ot;的人是谁,竟有这么大的吸引力,使她女婿不顾新婚之夜去会他?这人是不是个女的?不像,女的仨字的名极少来找于震海的人又是准?干什么事去这样急迫?为什么不对她说明白?这事像足背人的,背人的能有好事吗?震海能干不好的事吗?他们会不会合伙去抢人劫道?震海是这路人?!
疑云重重,迷雾蒙蒙桃子找不出答案,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她预感到这是可怕的、危险的她要向他问明白,阻止这事的再发生
雨,愈下愈急风,愈刮愈紧雷电,那入夏以来第一次雷电,好似憋足了一冬一春的力量,一个比一个响,一阵比一阵焦,像是把天云烧成了石头,又拼命地炸烂,发出了山崩地裂的轰鸣豆油灯火被炸雷震灭了,那一道道蓝色的闪电,弯弯曲曲,乱摆乱窜,犹如怪形的蛇蟒,在屋里闪现十九岁的闺女胆子再大,也会感到恐怖
&ot;狠心的人,一走了,事,连做什么都不和我说一声,哪里把我放心上?俺受不了这个怕,我找他爹去……&ot;桃子悲恨涌心,委屈满腹,跑到屋门后,伸手拉门闩‐‐然而,她的手又停住了,慢慢地缩回来,心里又翻腾开了:
&ot;这样闹嚷出去,外人见笑他真做下背人事,我这一张嚷,不就遭殃啦?
他遭了殃,我……唉,女人家,就是根子苦!命里轮上啦,有么法子啊!他是我男人,我的依靠……不,不,不能出门等他回来,劝他再不能干这个,我得叫他把心放到家里……不,不,我不能离开家,雷要打死我,我就死吧,我得等着,等着给他开后窗……&ot;
于是,桃子重新点亮油灯,从不离身的山菜篮子里翻出针线活,慢慢地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