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数名身穿王府侍卫服色的劲装汉子便一拥而上。“保护殿下!”赵宗汉的侍卫赶紧把自家主人围在中央。“赵宗景,你好大的胆子!”赵宗汉虽然叫嚷,但并不害怕,相反还有些暗暗得意。他其实是故意激赵宗景出手的。因为他的侍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高手,以一敌十不成问题……想想一下,那小子一脚踢到铁板的样子,真让人好生期待。双方的侍卫便在晨光中厮打成一团,虽然没人敢拔兵刃,但拳来脚去,快如闪电、势若惊雷,一时间砰砰的拳脚着肉声,呼呼的出招破风声,看得一众开封府官差目瞪口呆。只是转眼功夫,赵宗汉也目瞪口呆了。他万万想不到,自己几年来精挑细选,准备用来大干一场的侍卫,居然只是稍稍抵抗,便溃不成军了!他不晓得的是,赵宗景的侍卫,由三部分组成,除了王府原先的铁杆侍卫外,主要战力一是峨眉青城的四川侍卫,二是南少林的福建侍卫。前者,乃是宋端平和玄玉的师兄弟,后者乃章惇和王韶的同门。峨眉、青城、南少林,本就是天下武学之宗师,如今把宝压在赵宗绩身上,自然会选出最强力的子弟来担任护卫。今天是赵宗绩的大日子,王府中自然精锐尽出!按说赵宗汉的侍卫,也都个个是高手,无奈对方同门同派,自幼便在一起练功打斗,配合天衣无缝。一对一或许还能打一会儿,但到了群殴时,便差距立现了!还没回过神来,赵宗汉的侍卫便全被放躺,他也被两个赵宗景的侍卫控制住了。侍卫们虽然不是当事人,可这些年也跟着受够了赵宗实一伙的鸟气,现在可逮着出气的机会了,下手自然重了些。不过赵宗汉倒也硬气,紧咬着牙关不哼一下。“好生照料小王爷,别委屈着他。”赵宗景强忍着得意,板着脸对开封府的官差道:“还需要去找你们府尹么?”官差们看看躺了一地的王府侍卫,再看看被反剪双手的赵宗汉,登时撤了栅栏,扶起那些侍卫,便闪到一边。“道也开了,小王爷放了我们判官吧。”班头怕回去吃挂落,硬着头皮向赵宗景求情。“你不是虾兵蟹将么?”赵宗景冷漠道:“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没有……”班头缩缩脖子,暗骂自己多嘴。“哈哈哈,我开玩笑的。”赵宗景却一下绽开笑容道:“你放心,我们同宗兄弟亲近亲近,耽误不了典礼!”“那就好,那就好。”班头点头赔笑。“对了牛班头……”一边微笑旁观的陈恪,终于出声道。“学士贵人忘事多,小的姓马不姓牛。”班头苦笑道。“抱歉,马班头。”陈恪微笑道:“劳烦你跟别处的兄弟说说,把路障撤了吧。天已经放亮,再一会儿,百姓就要上街了。”“这……”马班头为难道:“给学士跑腿是小得的福分,可咱人微言轻,他们不会听的。”“他们会听的,”陈恪淡淡道:“就说是我说的,给个面子,来日一品楼我请大家喝酒。”“学士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马班头面色一阵变幻,咬牙道:“兄弟们拼着吃顿板子,也得给你这个面子!”“真要吃了板子,汤药费、误工费都算我的。”陈恪含笑道。“先谢过学士了!”马班头一抱拳,便领着弟兄们撤走了。看得赵宗景目瞪口呆:“三哥,这招管用么?”“看看吧。”陈恪笑笑道:“倒是你,把赵宗汉弄成这样,又给老王爷添麻烦了。”“怕啥,他连自己的儿子都护不住,还当什么知宗正寺?”赵宗景满不在乎道。“唉……”陈恪摇头苦笑,便和赵宗景离开了街口,回到大道上。不一会儿,有亲随陆续来报,各处的路障果然都陆续撤去……“早知这样,让三哥吼一嗓子就是了。”赵宗景大为佩服道:“省得弟弟我挨骂了。”“你不把赵宗汉收拾了,镇住这帮子老油条,我说话有用么?”陈恪微笑道。“三哥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听话?”赵宗景好奇道。“其实我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陈恪笑道:“他们怕了,自然会听话。”“哪里哪里,我才是狐狸。”赵宗景连忙谦让起来,便不再追问。其实开封府的官差们,确实是怕了。但怕的不是赵宗景,而是陈恪!跟走马灯似的开封知府不同,府里的官差大都是一辈子不挪窝的。他们犹记得当年鬼樊楼、无忧洞是何等的气焰嚣张,一任任知府都想清剿,却没一个能成功的。后来在包龙图任上时,才终于把这些藏在地下的匪帮连根拔起,为汴京百姓除掉了大患。如今在汴京城,有许多个‘包黑子大战无忧洞’的戏曲、话本,简直把包龙图要吹上天了,甚至连带着他们这些虾兵蟹将,也成了‘王朝马汉、张龙赵虎’,跟着风光了一把。但开封府的官差们是知道真相的,那个剿灭无忧洞的男人,其实是这个如今看起来温文尔雅,高洁的好像雪莲花一样的陈学士!齐王殿下(中)如今的陈学士,高洁的好像雪山上的莲花,优雅的如羽不沾尘的白鹤。但是开封府官差们却永远无法忘记,那个狡猾如狐、狠辣如狼、勇猛如虎的拼命三郎!他们清晰的记得,陈恪因为遭到鬼樊楼的刺杀,而向包龙图建言消灭无忧洞。当时他们暗笑过此人不自量力,都等着看他的笑话。谁知道陈恪竟利用百年不遇的大水倒灌无忧洞,将其从地下逼到地上,然后调动了禁军将其剿灭!他们都无比清晰记得,那场屠杀一般的雨战中,陈恪长刀所向,鬼神辟易的英姿!他们更是无法忘记,在无忧洞最后的老巢中,那百多条悍匪,竟全都身首异处……其实那不是陈恪干的,人家那会儿忙着给月娥妹子疗伤呢。但谁让他是主角呢,便都被算在他头上了。官差们虽然怕惹恼了府尹,但惹恼了府尹最多吃顿板子,况且据说庆陵郡王慈悲为怀,那是连蚂蚁都不敢踩的主。两相比较之下,孰轻孰重,奸猾似鬼的官差们自然拎得清……~~~~~~~~~~~~~~~~~~~~~~~~~~~~无论如何,状况总算及时排除。太阳升起之后,大街上便满是提着竹篮,呼朋引伴的汴京百姓,像参加金明池春游一样,兴高采烈的往万胜门行去。看到这一幕,陈恪和赵宗景这才松了口气,出城向文相公复命。“做得很好。”文彦博早就知道了始末,对赵宗景笑道:“老王爷那里我去说,不会让你挨骂的。”“是么,多谢相公了。”赵宗景大喜道。“呵呵……”文彦博笑笑,望着万胜门涌出的人流如潮,他有些奇怪道:“上次见到郊迎大礼,是十年前狄相公凯旋。当时有天子亲迎,狄相公的声威也远胜殿下。似乎也就这么多人吧?”虽然之前总担心百姓不捧场,但发现观礼的人比预想多出太多,文彦博还是十分意外。难道自己的判断有误,其实赵宗绩在民间的声望,不比赵宗实低?“可能是猫冬憋坏了,好容易遇到场多年不见的郊迎大礼,加上今日难得响晴无风,自然都愿意出城去看个热闹。”陈恪笑答道。他自然不会说。这是因为他用《蹴鞠报》给这场郊迎大作广告的缘故……当然,作为蹴鞠类小报,刊登的消息一定要跟蹴鞠有关,才不会落下把柄。不过对宣传赵宗绩来说,这不是问题,因为没有这位殿下的首倡和支持,就没有‘唐式蹴鞠’的复兴;就没有令汴京城如痴如醉的蹴鞠联赛;更没有这份《蹴鞠报》……饮水思源,《蹴鞠报》为赵宗绩摇旗呐喊,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了。文彦博见陈恪欲盖弥彰,笑看他一眼。没有再纠缠这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