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姜笙,她看了眼年迈的祖母,又想了想卸甲的爹爹,两只手抖啊抖,抖啊抖。
比一筷子夹走整块肘子皮还纠结。
檀月突然在旁边清了清嗓子,“哎呀老夫人,听说你年轻那会也去过安水郡来着,想不想故地重游啊?”
“唔,你说得对。”
江老夫人点头,“我挺想看看,养育了囡囡七年的土地。”
姜笙终于卸下纠结,兴奋起来,“安水郡的饭菜特别好吃,十里镇有家糖葫芦格外美味,我到丰京那么多年,就是没吃过一模一样的。”
“还有十里铺村的叔叔伯伯们,他们都挺好的,有时候还会给我点吃的,给我件破衣服穿。”
“反而是镇子里的人比较凶,县里的就更厉害啦,打人特别疼……”
在少女回忆的碎碎念中,几辆马车收拾妥帖,即将返回故乡。
江老夫人阵容比较大,除了金银细软,还有个解甲归田的儿子。
许默较为特殊,从山顶挖出两捧土,代替友人装进匣子中。
方恒最威风,身后八块姜一字排行,神气又激动。
温知允扛着小药箱,依旧是单薄弱不禁风的模样。
姜笙拉着张香莲依依不舍,反复叮嘱跟猪肉摊主的关系不能断,她回来还要吃大肘子呢。
只有长宴。
身形颀长的少年站在角落里,感受着小院从喧嚣转为落寞,那一刻彻底明白为君者的孤冷,明白高处不胜寒的意义。
明明一群人因为各种原因辗转相遇,又共同赶赴丰京。
现在他们要回去了,只留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这偌大的城池,守着这庞然的疆土。
“小五。”
温知允突然跳下车辕,三两步冲到跟前,“不要太难过,我们都会回来的。”
“是啊五哥,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姜笙探出头。
长宴脸上总算挂起笑容,对着车队摆手。
不会太久的,他在心底轻念。
“不会太久的。”
姜笙对着爹爹祖母保证,“最多一个月。”
从丰京伊始,像来时那样穿过黄山,路过徽州,再穿过丹阳郡,最后越过安阳郡,抵达安水郡。
用时不多不少一个月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