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明说这话时,沈慈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窗户半开,她站的地方又是风口,清晨冷风袭面,刮得她眼睛生疼,沉默了片刻,沈慈看着窗外平静开口:&ldo;如果我已打算结束我的婚姻呢?&rdo;她声音不大,但她知道书房内的沈家明听到了,就连路过窗外的某人也听到了。那茶原本润喉回甘,却让沈家明难得皱了眉,谈话间一直没有正视沈慈一眼的他,终于侧眸朝她望去,这一望方才察觉窗外有人,沈家明顿时有了火气,手中茶碗更是被他&ldo;啪&rdo;的一声按在了桌上。沈家明书房与周边环境互通,步行百米便是一栋私人图书馆,窗外伫立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刚从图书馆取了两本书路过这里的江少陵。身处欧美大国,帅哥型男可谓是满大街都是,但像江少陵这么英俊的亚洲男人,若是明星、模特倒也罢了,但作为一名商人,这等容貌无疑是凤毛麟角。如今他就这样醒目地站在窗外草坪上,似乎就连笔挺的白衬衫也能在瞬间迷人心思,只可惜他虽拥有令人惊艳的容貌,但这天清晨却因纽约天空太过阴沉,所以连带他本人也是寒气逼人。沈慈关上窗,从头到尾她都不曾看向江少陵,但她知道江少陵在看她,就那么一直看着她……书房里,沈慈无视沈家明隐隐显露的怒气,径直朝门口走去。&ldo;你是故意的?&rdo;身后传来父亲隐忍克制的不悦声。她的手已经放在门把上,闻言转过身看着父亲,这一次她没笑:&ldo;不,我是认真的。&rdo;这天早晨,沈慈刚回到卧室就接到了一通电话,陶艾琳来电,说是有事情找她。沈慈拨打内线给马修,吩咐马修备车,她要出门。马修言语间有些犹豫:&ldo;可不可以延缓出门时间?我的意思是等吃完早餐您再出门,沈先生一向看重团圆餐,如果他知道您要出门的话,怕是会不高兴。&rdo;是免提音,马修地地道道的伦敦腔在室内久久徘徊不散,沈慈保持沉默,她正在换衣服。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沉默,马修心知沈慈脾气,不敢再规劝。清晨雾气很重,沈慈戴着墨镜走出沈家主宅,她穿藏蓝色中长款大毛领收腰呢大衣,腰带松系,里配素色大衣裙,衣裙前后不规则,面料触及黑色长筒靴,翩然而至。罕见的名媛范,出没于薄雾中,竟美得如梦似幻。马修办事效率极好,早已安排车辆停在草坪不远处,有男子西装革履,外配一件黑大衣,伫立在车身旁,颇像是一幅画。是陆离。沈慈走近车身时,陆离已经打开了后车门,沈慈却绕过车头,直接打开了驾驶座车门,并抛给了陆离一句话:&ldo;今天你不随我出门。&rdo;陆离倒也没多说什么,关上了后车门。他跟随沈慈一年多,自是知晓她的某些小习惯,比如说:她若独自开车出门,多半是去见陶艾琳,而他不愿拂逆她的意。婚前,名媛sylvia被父亲监视多年,婚后命运加倍,一边是父亲,一边是丈夫,她在双重监视之下,早已与自由绝缘。其实她心知肚明,就算他不跟随左右,她的行踪依然被她父亲和丈夫牢牢地掌控在手,除非除非她愿意花心思甩开那些跟踪者。沈慈离开后,马修站在一旁询问陆离:&ldo;蛇羹怎么处理?&rdo;&ldo;温着吧!&rdo;陆离正说着话,手机却适时响了起来,那是一条手机短信,只有再简单不过的四个字:&ldo;二楼书房。&rdo;源于那串无比熟悉的手机号码,陆离下意识转过身子,遥望二楼某间书房,那里窗帘闭合,但也许也许早有一双眼睛隐藏在窗帘之后,正以无比冷锐的姿态打量着他,亦或是打量着早已远去的沈慈。马修私底下总是称呼沈慈是一个大变态,但说到变态,又有几人知,楼上那个成年富商才是真正的心理变态。清晨6:45分,沈家早餐开席在即,江少陵却在二楼书房里暴露出人性中的凶残面,顺手抡起办公桌上的咖啡杯无比精准地朝陆离砸了过去。咖啡杯被江少陵砸过来时,陆离刚走进书房不过五秒,虽然下意识躲避咖啡杯,但额头上还是传来了一阵剧痛,与此同时数张照片被江少陵甩了过来,陆离尚未反应过来,属于江少陵的阴戾声已如冰锥一般,带着杀伐之气,狠狠地扎进了陆离的听觉神经:&ldo;如果不是我派人暗中盯着,你是不是打算一直把我蒙在鼓里?&rdo;照片掉落在地,陆离弯腰捡起,此时陆离额头已出血,血珠一滴接一滴地砸落在被折揉过的照片上‐‐背景是叙利亚帕尔米拉某酒店。餐厅里,林宣低头用餐,混血五官棱角分明,眼神优雅孤傲,良好的家世和生活品质通过用餐细节展露无遗。沈慈坐在林宣的右后侧餐桌上,用餐途中数次悄悄打量林宣……鲜血模糊了陆离的眼睛,顺势屏蔽了他的心惊和复杂,更是在无形中染红了林宣和沈慈黑白相间的头发。是的,林宣和沈慈虽然都是黑发,但黑发中却都或多或少的掺杂着白头发,看起来时尚而又前卫,只不过一个是短发,一个是长发;一个是漂染而成,一个却是劳心用脑,过度消耗所致。头发颜色一致,不知情的人十有八九会误以为两人是情侣,其实林宣和沈慈原本&ldo;帕尔米拉酒店,他们当时所有的谈话内容,复述一遍给我听。&rdo;书房内,突如其来的清淡嗓音生生斩断了陆离的思绪,陆离左眼已花,他抬起眸子仅用右眼注视着江少陵。此时的江少陵虽不复先前凶残暴戾,但当江少陵坐在办公椅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血流半脸时,那般麻木冷漠,竟看得他心中直发毛。这个青年富商,他的英俊已是亚洲男子少有,他的财富足以让他站在食物链顶端,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生赢家,他可以一步步斩获他的事业王国,却无法斩获沈慈唇间一抹笑,哪怕是一分笑。眼下看似是伤了陆离,但施暴者呢?这个施暴者铁石心肠,冷漠凶残,他的愤怒究竟是来源于醋意和嫉恨,还是来源于内心最深处蠢蠢欲动的落寞和悲凉?答案是什么并不重要,陆离只是在这一刻深深地意识到:江少陵由爱先生忧,由忧再生怖,江少陵对沈慈常年累月的求而不得,导致了他在情感世界里的病态扭曲,长此以往,江少陵不成疯,必成魔晨间用餐时,沈家明不见沈慈踪影,又得知她早已开车出门,若是往年发生这种事,他多半会亲自打电话喊她回来,但这日沈家明却觉得她不在也好,若是她在,有些话他怕是难以在餐桌上问出口。&ldo;sylvia早晨在书房里说的话,我想听听你是什么想法?&rdo;沈家明问的是江少陵。沈家明问这话时,佣人已在他的示意下被马修遣退。彼时沈家明坐主位,江少陵和苏薇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两侧,当他问出这番话时,苏薇因为不明情况,所以抬起眸子,把疑惑的目光落定在了对面男子身上。男子英俊,沈家明开口前,他正翻看着报纸,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听了沈家明的话,他的表情多少有些无动于衷。许是角度原因,苏薇眼里的江少陵,他的眉眼姿态看似心平气和,偏又带着几分紧绷和冷然。沈家明正在等他回话。江少陵翻开一页报纸,游览金融快讯间隙,终于回了一句话给沈家明:&ldo;小慈酒未醒,容易说胡话,您没必要放在心上。&rdo;沈家明拿着刀叉分切着盘中煎蛋,吃了大半,这才开口:&ldo;少陵,你在回避我的问题。&rdo;显然江少陵的回复,沈家明并不满意。闻言,江少陵笑了,他合上报纸抬起头,目光直视沈家明:&ldo;爸,您所谓的问题,在我看来,根本就称不上是问题。&lso;江少陵&rso;三个字出现在小慈的配偶栏里,如果不是丈夫,就只能是亡夫。&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