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这符生良本是云南父亲云清杉结义兄弟李堪,当朝三品大员的门生。符生良因着李戡的关系,才能早早的得到一个官派,便是这滕县县令。而云南又是李戡要照顾的兄弟遗孤,怎么说,身为门生的符生良,此时都应该拿出十分的热情来接待他们才对。可如今这态度不仅不见亲热,更有几分傲慢。若是云清杉还活着且正在其位,那李戡应该也不会随便将他们指给这样一个不靠谱的弟子吧。“不敢,让大人费心了。”云南谦恭一揖,淡淡说道。“容符某自罚三杯,为云兄接风!”符生良刚要举起杯,就咳嗽了两声,忙回手抽出锦帕掩面,好一会才止了咳。“大人定是冻着了,该及时服些药才好。”云南大方落座,云西也跟着坐下,她特意坐在最远处。云南不会被传染,她可不一样,这寒冬腊月的也没有暖气,医疗条件还特别差,很多病都治不了,她可不想无辜染病去受罪。符生良亲自为云南云西斟了酒,又举起自己的杯子,指向云南爽朗的笑道:“这凶手背后云南这一句,是质疑,是试探,更是不满。屋子顿时陷入一片沉默,只听得到铜炉里火炭轻轻燃烧的声音。“呵呵···”符生良发出了一声轻笑,他将满杯的酒轻轻放在桌上,正视着云南,“众人皆醉么?”“众人醉不醉,云南不关心,云南关心的是,大人,您醉了么?”云南仍保持着举杯的姿势,脸上虽然笑着,却露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众人皆醉···”符生良再度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尔后冲着云南一翻杯底,双眼微眯,轻笑着说道:“我也只好喝上几杯。”“几杯之后,又来几杯,怕是就醒不来了。”云南笑容清浅,只目光愈发犀利。符生良起身拿过酒壶,又斟了一杯,“云兄愿效三闾大夫,生良却愿学那渔夫,沧浪水清,可濯我樱,水浊,也可濯我足嘛。”“随波逐流,不是懦夫所为么?”云南毫不犹豫的质问。“懦夫?”符生良端着细腰长嘴的酒壶,走到云南身旁,为他斟了一杯。淡绿色的液体晶莹透亮,化作一注细细的清流,缓缓倾入云南瓷白的酒杯中“想来云兄才刚入仕途,太过看中是非对错。只是,君可知,想要引河导流,首先要保证不被水给拍飞呀!”云西只顾吃菜喝汤,任他你来我往,她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淡定得很。云南站起身,端着酒杯淡笑着说道:“云南愚钝,专术只是推判刑案而已,所幸旁的也不用学。”“明日点了卯,你便是刑房典吏,今日没点,就还是符某的兄弟!”符生良缓步回到座位,俯身坐下后也举起了杯,话语虽在应承,语气却明显是在立威。“云南生来体弱,且云家教女向来胜教男,日后办差少不了带着舍妹云西,还请符兄宽容帮衬。这第三杯云南先干为敬!”说完,云南痛快的喝下了第三杯。符生良别有意味的看了眼一旁云西,点头笑道:“此事无妨,云兄不必介怀。”云西适时站起身,举着杯子,从容笑道:“云西在此谢过大人了。”说完,十分豪爽的饮尽杯中酒。符生良却迟迟未喝,他端着杯子,看着云西,桃花一般的眼睛闪出狡黠的光,“只是公门中行事,终还是靠得自家本领,云姑娘可掂量得清?”云西一翻杯底,白皙的脸上浮现出自信的笑容,“本领?那云西便要献献丑了。”符生良挑起眉毛,怀疑的打量着她,“云姑娘还有什么过人的本领?”“过人不敢说,只是一点浅见。”云西粲然一笑。“哦?”“大人先我们一步而回,我猜,大人回到衙门第一件事,就是查阅案件仵作文书。而且还看出了不少疑点。”符生良脸上笑容一滞,顿了一下,随后又呵呵笑了两声,“带文书回来,自然要先看,只是有何疑点?”“杀死吕德才的凶手,未必是贾四,恐另有其人。”云西坐回位子,欠身为自己舀了一勺汤。“愿闻其详。”说着,符生良将杯中酒一口喝下,目光灼灼的盯着云西。“大人先坐,咱们边吃边谈。”云南瞥了自顾自喝汤的云西一眼。他知道她在故布疑阵,请君入瓮。只是不顾别人自顾自喝汤的行为太过粗鄙,不得已,只好替她遮掩一下。云西皱皱鼻子,他们之间的默契以至于一个眼神,她就能领会。喝汤粗鄙?她还想抓起一只鸡腿甩开膀子,大快朵颐,如此忍耐已是卖了他天大的面子。注意力切回到现实,这里还有一位仁兄在等着她的解释。她清了清了嗓子,抬起头直视已经入座的符生良,微眯着眼睛,幽幽说道:“其一,除了致命刀伤,吕德才应还有中毒的迹象,不过,我想,应该不是什么剧毒,只是迷药或是一些慢性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