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馆,曾啓和虏使已经喝了一天一夜,两个人依然谈笑风生,你来我往,宫人川流不息的送上各式美酒。
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已经喝了十坛的烈酒,徐灏和李景隆不禁相顾骇然,虽说不是一刻不停的灌酒,很多时候都是在畅谈,兴致来了时才会举杯,可是马拉松似的的时间,未免实在太吓人了吧?
朱勇再一次起身跑出来冲向茅厕,蹲着哇哇大吐,脸色苍白的吓人。李景隆震撼的道:“他在咱们兄弟中算是喝酒第一,连他都远不是对手,这二位还到底是不是人?”
徐灏心服口服的道:“看这架势还得喝上一天,倒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恐怕这天底下很难再找出第三个海量之人了。”
原本兄弟们纷纷提出要以计取胜,比如暗中把酒给换成白水或一个劲的喝醒酒汤啥的,但徐灏觉得没什么意思,也因有感于他们的自大,喝酒不如人也好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
不想曾啓真是个奇人,喝了这么多的酒,脸色不白不红,神色清醒自在,说话就和正常时一模一样,很有点剑仙飘飘欲仙的出尘气质。
而虏使则脸色越喝越红,浑身上下大汗淋漓,一个劲的叫嚷痛快,大概借此能把酒精给排出体外。朱勇是越喝脸色越白的好汉,每次聚会都能灌倒一群人,可是这一次显然是输了。
“有机会一定要验下曾大人的海量。”李景隆咋舌说道。
不便打扰他们,李景隆拉着徐灏去了京城最有名的八仙醉酒楼,数十年的老招牌。
此时已是黄昏薄幕,四方酒客纷至沓来,楼下的散座挤了八成满。店小二穿梭在各桌间往来,席上客人谈笑喧哗,热闹无比。
二人直接上了三楼,找了个靠窗的僻静雅座,忽然走过来一个男人。拱手道:“在下乃是苏州知府门下,见两位爷气度不凡,想有一事拜托。”
李景隆脸色黑了下来,亲卫下人都在楼下,先前他还说不带人比较自在,这倒好。一上来就有人打搅,万一是个歹人怎么办?
“没事。”徐灏不以为意,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这人生还有什么趣味?直接问道:“说吧。”
这位门客没意识到险些闯下大祸,道了谢说道:“只是府中私事,因我家小姐最近听闻京城贡院盛事。偷偷前来玩耍,近十余日音信全无。我家老爷派小的四处探听寻找,心急如焚,夫人更是终日啼哭,茶饭不进,思念出病来。事出无奈,在下想烦劳两位爷相助查寻。或有不测也是小姐命苦,也或日后知其下落,相烦通报得知。”
李景隆皱眉道:“这倒不难,倒是你家小姐太任性了,就不怕遇到歹人或被坏人勾引?即使找到了名节也没了。”
徐灏则说道:“或许是有什么隐情,不然一个女孩家为何独自出游?你不说实话,休想我们帮忙。”
门客瞧着他二位年纪虽不大,但刚才看楼下奴仆成群,一举一动显然是京城勋贵,所以苦笑道:“不瞒两位爷。小姐在家之时,我家老爷曾将她许配给巡按郑老爷之子,可是小姐不愿意,几番吵着要退亲。
后来我家老夫人的侄儿来省亲,小姐慕人家风流少年。士林名士,私下里倾心了。表少爷进京访友,第二天小姐和丫鬟就一并不见了。”
李景隆笑道:“敢情是约好了私奔,若在京城不难找到,若远走高飞,那就爱莫能助了。”
问清楚了小姐的长相年纪和姓名等,打发走了门客,二人点了酒菜边饮边谈。忽然听楼下响起悠扬音乐,把客人的说笑声都给压下了,似乎有女子唱起曲来。
起身走过去俯视,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腰肢枭娜,眉目间有些风尘中的荡漾,唱着小曲。身旁两个怯生生的少女,手持着乐器。
虽说背着身子,看不清少女的模样,但看那窈窕玉立的背影,已足以令人眼前一亮了。
楼下的众多食客纷纷停下了声音,直勾勾的望着她们,那妇人一曲唱罢,整个酒楼采声如雷。
轻薄少年使劲拍手怪声叫好,妇人神色显得非常自然,举手收拢下散开的鬓丝,微微一笑道:“献丑了,我姐妹三人以卖唱糊口,哪位大爷肯帮衬则个?”
面对色艺俱佳的美貌女子,自是不缺少多情豪爽的男人,纷纷掏出散碎银子来打赏。
几位南方客商殷勤的道:“小娘子唱累了吧?请坐下歇息,下面该是两位姑娘唱了,也让我们一饱耳福。”
两位少女也不推辞,互相以琵琶伴奏,轮流献唱,徐灏也不禁听得入迷,这可是真正的唱功,而且天生的好嗓子,更何况是出自妙龄少女之口。
很多没掏钱的客人也忍不住用宝钞打赏,妇人挨个道谢心满意足的准备领着妹子们离去。
李景隆高声喊道:“请娘子上楼来,一曲二十两银子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