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问抽了抽鼻子,嘴唇小动物般瘪了瘪,顺从着任延的动作,被他拉着在转椅上坐下。
任延安静等着他哭累,喉咙痒,忍不住用手抵着唇,转过脸去咳嗽了两声。
咳嗽比好听的话更管用,安问的眼泪瞬时止住,脸颊上泪痕还晶莹着,反倒先来关心他。他戳戳任延的手臂,打手语给他看:“你生病了?感冒了?”
“没有。”
安问怀疑地看着他,牵起他的手,掰开他微蜷着的手指。他的手好大,安问将他的掌心贴住自己脸,试图确认他的体温。忘了自己眼泪没擦,把人掌心搞的湿漉漉的。可是他的脸那么小,贴在任延的掌中,像一只流着泪的雪白的羔羊。
任延很想拉他坐自己怀里,坐自己腿上,好拥住他,困住他,但他只是简单地说:“别忙了,我真的没事。”
又看了会安问朦胧的泪眼,终究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用指腹擦过他茸茸的睫毛:“哭够了就回去上自习,嗯?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你躲我。”
不知道该说他迟钝还是敏锐。任延不置可否:“别乱想。”
“为什么躲我。”
任延既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真的没有躲你,只是需要时间让自己冷静。”
“我今天去体育馆找你,你不在那里训练。”
“出了一点事。”任延轻描淡写地说:“没关系,很快会过去的。”
“我知道我为什么哭了。”
任延读着他的手语,哭笑不得:“那你可真是聪明。”
安问的脸不知道是哭红的还是怎么,透着粉,让任延想起他生日时临时起意送他的荔枝玫瑰。
“我哭,是因为昨天哭太久了,”安问指了指眼睛:“有惯性。”
任延失笑一声,两手揣在兜里,微躬着身体很温柔地看着他:“昨天晚上说心脏疼,现在好了吗?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看一下?”
安问噎住:“不是心脏病。”
“那哭了这么久,是眼睛有问题了?”任延更温柔,莫名像对待小孩。
“也不是。”
“那是怎么?觉得任延哥哥好可可怜,所以为他哭一哭?”任延脸上挂着淡笑,勾了勾唇,对安问半逗半哄。
“你不理我,我觉得委屈和难过。见不到你,我的脑子里全是你,找不到你,我怕你是躲起来了一个人不开心。”
任延安静着:“问问,有时候,坦然和自然也是很伤人的。”
安问听不懂,但下意识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事说错了话,否则任延怎么会这么说?
“这些话,今天的我对你说不出口,因为我做贼心虚,心怀鬼胎,问心有愧,说的每一个字背后都代表喜欢你,所以我不说。你昨天哭得这么可怜,今天就跟我说这些,是真的心里很坦荡,一点犹豫、一点心虚都没有,对不对?你想和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恨不得从这一秒就开始重归于好。”
安问张了张唇,好像想反驳什么。任延期待着他的反驳,但安问最终问:“这样不好吗?一定要先冷战,先吵架,才可以重新变好?那不是在浪费时间?”
任延抿着唇,叹息着哼笑,屈起指侧刮了下安问的鼻子:“好,特别好,但我舍不得,做不到,怎么办?我想让你陪我多难过一分钟,多难过一天,你越难过,我心里会越开心。”
安问更深地怔住,末了,皱起眉,认真比划:“你怎么这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