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王爷好歹曾施过雨露于她,又建下这座狂香楼,可她却在洞房之夜即被赶到花房,就在午膳前本已是干柴烈火,却被他一瓢冷水又给浇灭了。
夏雨雪见她被戳到痛处,越发得意了的,似笑非笑道:&ldo;我要王妃前来,原也不只是为送花的,知你是京城有名的闺阁女画工,所以想讨一幅画的。&rdo;
倾城也想起来,是有这一说的。
夏侧妃道:&ldo;与王爷新婚燕尔之时,王爷常吟颂欧阳修的《南歌子&iddot;凤髻金泥带》,&lso;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rso;特别是这最后一句,最是常颂的,只是我才疏学浅,倒不大解其意,王妃博古通今,可知这句何意?&rdo;
倾城知道,她惯会在人伤口上撒盐的。
一如前世临终前。
夏雨雪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道:&ldo;王爷曾说,这首诗是一幅好画,所以今儿让王妃来,就是为了求这样的一幅画。&rdo;
倾城沉默不语。
夏侧妃吩咐道:&ldo;准备好丹青、画纸,让王妃作画。&rdo;
不一会,使女们在花梨木圆桌上备好了应用之物。
倾城只得提笔在手,一笔笔地画着,诗的画面在笔下旖旎而出:一个新婚美人依偎在丈夫怀里问:鸳鸯二字怎样书写?
倾城觉得手中拿的不是画笔,而是一把雕刻的刀子,生生将一寸芳心划得伤痕累累。
终于划完了最后一刀,倾城停住扎皓腕。
夏侧妃细细地看了,啧啧称奇道:&ldo;王妃果然名不虚传,这画工如此了得,怕是那画圣吴道子在世,也是不能及的。只可惜缺了经历,到底是不够逼真的。&rdo;
倾城道:&ldo;幸好没有那样的经历,才省得像夏侧妃如今这般空守着狂香楼,日日悲悼往日的情分。&rdo;
夏雨雪的脸色不好看。
&ldo;王爷与我,不过刚刚开始,这往后的使性呕气、缠绵悱恻侧妃还有的瞧呢,可不要学那起子眼皮子浅的,只看这点零星的皮毛,就以为我们如何了的。&rdo;
也是被逼到墙角,倾城把心底的话儿一股脑倒出来,若是没有这点洞察力,她岂不成了那插着鲜花的凤纹嵌宝金花瓶了?
所以不要惹那些外柔内刚的人,任你再是张牙舞爪,若是把他们给逼急了,忽然间的反扑,才会让你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倾城冷冷扫了一眼夏侧妃,便出了狂香楼,径往花房而来。
一路上思忖着,夏侧妃这样的小人,哪是要送什么花,求什么画啊,分明就是落井下石,想趁机折辱她一番罢了。
不过,她错打了算盘,王爷也说了,她须得懂得分寸二字。
这样想着,就回了庑房,把所发生的事情,跟何姑姑并几个丫环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