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殷上干脆地应了一声,并没有为自己白跑一趟而感到恼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站起身来道:“那我便先走了,明日正礼会很累,你今日好好休息。”听到最后一句话,周相灵心中的郁结消散了些,露出一个微笑,道:“好,我知道了。”————————————————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回了少天藏府,殷上刚走到屋门前,就听见屏风后江遗雪正追问那侍从,道:“殿下就说她带着晋呈颐进宫了?别的什么都没说?”那侍从道:“没有。”江遗雪显然并未相信,因为他还继续追问道:“她原话怎么说的?”侍从便原模原样复述给他听,江遗雪顿了顿,道:“她有什么不对劲吗?”那侍从显然已经答不上来了,沉默了半息,才勉强问:“……什么叫不对劲?”江遗雪正要回答,屋门口却突然传来殷上的声音,道:“你再问下去,他怕是也要以为我逃婚了。”江遗雪被她一下子戳穿,有点窘迫,伸手让那侍从下去,开口道:“谁让你突然不见的,”他走上前去,仔细看了她一眼才问道:“真入宫了?”“没有,”殷上没瞒他,先前没告诉是怕他不让她去见,现在见完了倒也无所谓了,便道:“去见了一下周相灵,说了点事。”“周相灵?”听到那个名字,江遗雪脸色突变,不可置信地看着殷上坦然的表情,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该委屈,正愣着,殷上便简明扼要地把后事说了。听及她去的原由,江遗雪勉强缓下来一口气,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丝希望,可又听到她说周相灵拒绝,那个希望又像皂角吹出的泡泡一样破灭了,难以抑制得生出怨愤,咬牙问道:“他真这么说的?!”殷上喝了口茶水,道:“对,不过现下你也晓得了,他就是喜欢那个阿秋,以后少胡思乱想了,就把他当朋友就行。”“朋友?”他不敢相信地重复了一句,道:“这个要求是不是对我来说太残忍了?”殷上见他脸色实在难看,便改口道:“那便当个陌生人,左右你们也不会有什么交集。”江遗雪抿了抿唇,一时间沉默下来。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怄死了,却又不能对殷上直接说周相灵喜欢她,心中的妒火几近燎原,根本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好半晌,他才有了动作,伸出手去抱紧殷上,把脸紧紧地埋在对方颈侧,绀青色的眼眸冷凝如冰。很好,周相灵,你既如此不识好歹,我便看看你要怎么与我争。————————————————翌日清晨,溪狄的仪仗队准时于辰时中进入了平京,太子殷上携百官于城门口接应。队伍之首是获封长庆侯的先溪狄世子周相寻,她一马当先,领队前行,待整个队伍进入城门口后,她便听着礼仪官的唱礼翻身下马,抬步向中间的步辇走去。周相灵和她一样身着绛紫婚服,浅金色的纹样在日光的照耀下流转着溢彩的流光,行走之间环佩轻微作响,仪态端庄,气度高华。他嘴角含笑,在周相寻的引领下一步步走到殷上面前,搭上对方朝他伸出的手。这是他二十年重过南楼(1)◎大婚礼成新婚之夜◎耳边的礼辞还在继续。那礼官盯着卷轴,一心沉浸在不知道第几代亓徽王琴瑟和鸣的旧事里,殊不知所有人的目光已然不在此处,而是默然地盯着人群中突然的那个惊鸿艳影。见殷上也侧头看过来,江遗雪眼里瞬间荡出温软的笑意,轻轻抬了抬嘴角,神情专注地和她对视,纤秀扑簌的睫羽扫下来,有种蓝花楹开合般的柔情,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二人。真是……殷上有些无奈,但对方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站在那里观礼罢了,她也不好让别人把他送回去,那场面只会更加难看,只能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江遗雪的神情立刻变得有些委屈,牵不住的嘴角落下来,看着格外可怜。真的闹不够。殷上正想去寻林泊玉,可还没等她别开眼神,却感觉手中的彩绸被微微扯动了一下,似是一种无言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