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得有多瞎,才能看出来他们很像。小孩儿莫名其妙笑得停不下来,肥嘟嘟的手指抓着空气。江逢鬼使神差,伸出手戳了一下他的脸。小鬼笑得更开心了,小手抓住他的食指。好小好小的手,没什么力气,连他的食指都握不住。江逢任由小鬼抓了会儿,面不改色将手插回兜里。女人见他态度软下来,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结果最后,她说她没有任何证据,一切都只是怀疑。江逢看了小孩儿一眼,告诉她,有了证据再来找他,能帮的他会帮。他没等到女人的证据。没过多久,江广德不知道为什么颓废了几天,喝完酒就跑到他家来砸东西。他才知道,女人的孩子死了。死于高烧。多可笑,医疗发达的现在,一个富贵人家的孩子死于高烧。十来年里,他零星梦见过这位只见过一面的弟弟几次。小鬼抓着他的手,张着嘴巴笑得很开心,口水都流了出来。江逢坐在车后座,看向自己的食指,沉默一路。半月之期很短,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天。医生刚看完林夜的情况离开,病房里空空荡荡。江逢很久没去过工作室,工作室收到一大堆关于“拖稿”的投诉。俞湉他们苦不堪言,每天都在群里刷屏倒苦水。他退出聊天界面。看了眼自己的存款。不多,但是够他过一辈子了。将日子过紧凑一点,养林夜一辈子应该也不是问题。要是林夜真的醒不过来,他就关了工作室,陪林夜一辈子。他什么都不想管了。卫景和的电话弹了出来。江逢调小音量,走到阳台,把玻璃门关上才将电话接通。卫景和扯东扯西跟他聊了半天,挂电话之际,才问他:“江逢,你怎么打算的。”“怎么打算的啊。”天边的云层被夕阳照成了暖黄色。江逢笑了一下,声音很轻。他说:“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我都会永远爱他,尊重他,就算死亡也不会让我们分开。”卫景和噎了一下,嘟囔:“谁让你给我背婚礼誓词了。”“都一样。”江逢将手放在玻璃门上,“挂了,我今天得守着他。”“你哪天没守着他,都守成望夫石了。”卫景和叹了口气,“算了,挂吧挂吧,知道你心里只剩他了。”江逢:“知道就别老打电话来浪费时间。”“你他!”卫景和骂句还没出口,电话就变成了一阵忙音。他看着通话界面,忿忿想,要不是江逢挂得快,他高低得骂五分钟。最近出了这些事,他连酒吧都没去。被江逢这么一气,他心里抓心挠肝地难受。没有一瓶红酒都好不了。卫景和抖着腿换了几个电视频道,被肥皂剧的男女主尬够呛。他啧了一声,抓着钥匙出门。他觉得老祖宗说的“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有理极了,酒吧才是他的归宿。?苏醒江逢只离开了不到五分钟。病房内的一切都没有变化。除了本应该躺在床上的林夜。沉睡半月的人,弓着背坐了起来。林夜皱着眉,埋头盯着手上连着的输液管,听见阳台的动静,又抬起头看向江逢。他眼里的困惑和不耐还没来得及收回。江逢的眼泪唰地落了下来。这次是高兴的。江逢跑向林夜,想给他一个巨大的拥抱。真到了触手可及的地步,他又顾及着林夜的身体,手臂在空中比划了半天,最后贴在了自己的眼睛上。江逢抹去眼泪,声音略带哽咽,“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林夜没有回答。江逢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警惕。“林夜?”江逢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林夜收回视线,动了动嘴皮,语气疏远:“出去。”他太久没说话,开口时吸入的空气刺激喉咙引起瘙痒,偏头咳了起来。江逢倒了一杯温水递给他,“喝点水,我先去叫医生。”这种状况,江逢大概猜到了。医生说过,林夜就算醒来,很大可能会失忆。而失忆的具体范围还需要醒来之后才能观察。现在看来,林夜是把他忘了。林夜没接,他连看都没看江逢,只是说:“放下,你出去。”林夜刚醒,情绪不能太激动。江逢担心刺激到他,没再坚持,出门把所有人都叫了进来。医生给林夜做了细致的检查,报告加急处理,下午就出来了。林夜恢复得很好,除了脑袋,其余的伤口基本都痊愈了。脑袋里的积血压迫了神经,会造成暂时性的失忆。